第四十五章 陈家大院

　　第四十五章陈家大院

　　刚开始，所有人都削尖了老袋往里挤，不就是改个姓，入个赘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况且这陈家小姐貌美如花，那尊严能比的上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吗？

　　第一个……意外死了，没福气。

　　第二个……上吊自杀了，心理素质太差。

　　第三个……尸骨无存，这……

　　第四个……

　　“又死了？”

　　“说是失踪了，八成是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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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渐的，人们发现了异常。都说是这小姐命太硬克夫。可偏偏就是有人不信这命数。

　　一个接着一个的……

　　男人们生了疑，女人们开始聊起了八卦。

　　“听说了吗？那小姐怀孕了。”

　　众人聚成一堆，“可不是嘛～我也看见了，那肚子挺的老大，有七八个月了。”

　　“你们说说看那是谁的孩子？我觉得是那个淹死的倒霉鬼的。”

　　“我倒觉得是最近那个突发病死的，他可是活的最久的一个。”

　　“鬼知道呢～怪物一样的家族，生出来的也是怪物！”

　　人们热切的讨论着，依旧有不要命的男人，想着侥幸的存活。

　　红布总是很快换上白布，就像本来就是一体的一样

　　……无一例外。

　　又是个女儿，乌亮的眸好奇的看着这个世界，嘻嘻的笑着。

　　孩子出生的时候，陈府好容易热闹了一番，木偶们的热闹，带着最标准式的笑容，没人注意那个快要死去的小姐，孩子张口咬住母亲的手指贪婪的吮吸着，是血，是命的延续。

　　所有的人都笑得很开心，他们欢喜的抱着自家小姐。

　　“看，陈家小姐～”

　　哦，对了，陈家小姐，至死都是小姐。

　　白布换成了红布，红布又换回了白布……

　　新生代替了旧生，又一轮的开始。府中开始大规模的招揽仆人。

　　这样大的家族，就是做下人也是体面的。男女老幼，只要是能出一点力的，陈府都愿花大价钱聘用。

　　又一轮的新生，代替了老旧的人。

　　对了，那些老人呢？

　　新人中留下这样的疑问。

　　“谁知道呢，鬼才关心。”

　　“不会……都死了吧。”

　　“吓死人了，说什么胡话。”即便发现了端倪，人们下意识的还是去欺骗自己，“哦，你看，不是还有个陈总管吗？”

　　然后找寻一个并不可靠的理由，坚持自己的想象。

　　那时的陈总管还很年轻，长相并不出众的他从没有妄想过站在心爱之人的同侧，甚至是贴心的仆人。

　　哪怕只是一个最下等的仆人，远远的瞧上一眼都是好的。直到小姐亲自找到他时，他真觉得上天像开了眼一般。

　　“你可愿跟着我”，身披白色素衣的女子就站在他工作的台子前，轻柔的问道，像做梦一般。

　　其实他根本没听清她的话，只是茫然的点头，什么都可以……

　　只要是她想让他去做的。

　　他看着一个又一个的男人跟她比肩而立，却从未伤心过。能时时刻刻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是那些个图谋不轨的男人们也不可能做到的，他很满足。

　　“若有一天我死了，请你好好照顾我的孩儿。”女子一只手轻柔的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眺望着高耸的红墙大院，“真高，连视线都望不出。”

　　“小姐要是嫌高，奴可叫人重新翻修一下，矮点好～”他答道，头卑微的低着，看不到女子的神情。

　　“不必了～”素衣的裙摆荡在眼前。

　　“抬起头来”下巴被一只白净的手勾起，他胆战心惊又惊喜若狂。眼前是他无数次梦里思念的面孔，却没有一次这样近，这样清晰。

　　“对不起，害了你～”一丝莫名的疼痛感沿着接触的肌肤钻进身体，有些疼，可是他不敢动。

　　她转身离去时，稍有踉跄，陈牧赶忙去扶，却被她轻易避开。

　　“好好活着吧～”这是陈牧最后一次听到她对他的话，也是她最后一次对外人讲话。

　　她的肚子从凸显到生产仅仅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陈牧不懂，却也不代表他没有常识，十月怀胎，他的小姐怀的是一个怪物！

　　可是附院上下没有一个人有过疑问，不知从何时开始，身边的人变的少言寡语，所有人各自埋头坐着自己的事，井然有序中带着过分的压抑。

　　至此之后，小姐将所有人隔绝在外，闭门不出，送去的茶水饭菜总是被隔在一扇门之后。

　　他再也没有看见过他的爱人……

　　直到听到孩子的哭声，不知从何时懒懒散散的仆人，一下子变得积极起来，像是统一得到消息般……除了一无所知的他。

　　陈牧一直都还记得那寒冬腊月的深夜，凛冽的寒风像锐利的尖刀一下下刺进他的身体。他站在忙碌的人群之后不知所措。

　　远远的，他有看到了那张脸，枯槁似的脸，是他的爱人，也不是他的爱人。

　　房中半窝的女子，瘦削的脸映着深陷的眼窝，空洞的望着忙碌的人群。似乎是感受到他的目光，女子隔着密密麻麻的人流，干裂的朱唇轻启，陈牧听不清楚，也看不明白。

　　是什么，小姐你想告诉些什么？

　　他费力的挤开人群，却怎么都到不了那扇门。

　　门被咣当关闭的时候，他看到了女子垂下的手臂，一个踉跄扑倒在人群。

　　没有人注意到他，没有人伸手扶起来他，那些微笑着的人啊，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突然，人群中另一个人倒下，刺耳的声音不知是笑声还是呐喊，陈牧赶过去时，就剩下冰冷的尸体。

　　周遭仍旧是盈盈笑意的人群，陈牧忽然心生胆寒，想动却动不了。突然之间，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散发的腥臭气息，陈牧忍不住的狂吐起来，吐的满眼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挣扎着起身，他恐慌着像门外飞奔而去，哪怕一次次的跌倒，也不放弃的往前爬。

　　当他精疲力竭的趴在陈家大院的大匾之下，望着紧闭着的暗红的大门，神经兮兮的笑出了声。

　　是梦吧，一定是梦……

　　他从床上一下惊醒，呆滞的看着周遭，熟悉的床铺和房屋。

　　是梦呢，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