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却说令狐隐投靠刀影帮之时,另一边,叶昭率领一万五千金陵卫,压运靖山玉兽,班师归来。
破了异姓王令狐狄这个刺头,想必司马晦也该唇亡齿寒了!想到这儿,叶昭身上一阵轻松,但又转而担忧起来——虽然,他现在唯一政敌便是司马晦了,但仅是司马晦就够他倾尽半身才智与他斗出个分晓!
天子这边,还好办些,他不过是个垂髫小子,谁对他好,就宠谁。眼下,最难办的便是百姓一关了——司马晦在百姓心中的声望极高,想动他,实则不易!不过他累年来夙夜在公,忧国忧民,早已落下了病根,最近总听司马晦身边眼线来报司马晦时常沤血,想是不久人世了。那么,他的长子司马彦,又是一个不好伺候的主儿!
一定要在人民心中树立一个良好的声望才行!叶昭暗暗下定决心。
冯修明已先遣而去,归途寂寂,于路无话,不出月余,叶昭一行终于临近建邺。
是夜,风恬月朗,叶昭一部驻军城外军事要地,覆舟山。
月光如水,无声地流泄一地,碎金般将山头笼上一层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愧丽而又大事将至的神秘色彩。
……
自然,这如画的覆舟山月图中隐匿着不少杀意黯然的目光——刀影帮。
刀影帮的隐匿技术可是一流的——这不同于一般的军队隐蔽,他们完全可以让人至死也不知那夺命刀刃是从哪里伸出来的。
叶昭大意了!
虽然,他也早有提防着江湖侠盗的暗袭,但一般侠盗的活动范围,大多止步于陶吴,到了建邺城外,叶昭也顾不得别的,一心只想明日凯歌归朝,又极相信手下金陵卫可以做好保护工作,哪里去管什么刺客!
但叶昭的确过分信任了自己的部下。
番禺一战,却曝出了金陵卫的一个致命弱点——刚勇有余,计谋不足。
月黑风高,更定之后,跋涉一天的金陵卫军帐灯火皆息,除了几位带着困意的哨兵睁着朦胧的睡眼虚守着营房,全军上下,一派死寂……
寂夜,是暗杀的主场。
几个还算精神的哨兵三五成群的绕着军营寻视,走到营后,眼前展开一片树林,清冷的月光泻在几片湿土上,略发腥味,哨兵也是好奇,踏上那片土地,竟感到有丝丝松软,用刀轻挑一串水气,在月光下一照,竟显暗红——血!
哨兵大惊,突然,脚边摸出一把刀来,割断脚踝,却要挣扎,一睁眼只见那刀刃从空中斩下,一刀穿心,结果了性命。
“终于解决了,最后一个!”一个声音从地下传出——只见那浮土中坐起一个人,推开三四个哨兵的尸体,望向四周,陆陆续续地站起几位墨袍杀手,毫无掩拦的地面上横着几十具尸体——环着营帐四面无声地立起一个个墨袍侠士——那无边的死寂无声地夺去了百余名金陵哨兵的性命。
侠士们久矗在旷野之上,举目东眺,似乎在等待什么。
……
远远的东方,忽然升起一支火箭,划破了夜的冷寂,数骑铁马蔟着一位背横长枪,手中轻转一刃磨砂紫金刀,黑纱掩面的白袍男子——白存煞。
一句“行动!”石破天惊,树林内外的数千个墨袍侠士便化为无数剪影,四面闪入金陵卫营中,五里开外,数千支火把齐明,将暗夜照得煞白,顿时,覆舟山头鸡鸣犬吠,杀意重重!
在数千侠士中,为首一人,铁衣青锏,往来飞刀乱如麻,一时间,杀敌无数——刀锋将,令狐隐!
“都,是,因,为,你,们!都去死吧!”令狐隐的双眼中喷射出复仇的火焰,每杀一个人,就狠狠地吐出一个字。
金陵卫一个个睡眼惺忪,又突遇袭击,自然有些慌乱,但他们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征战数年,谁没有良好的心理素质?
有些人,在乱军中丢了脑袋,脑袋没掉的一轱辘爬起来,摸起武器,聚到一起,四面挡着侠士的进功,竟一时止住了刀影帮势如破竹的势头。
眼见这样下去金陵卫的势力会快速聚在一起——毕竟他们还是占有人数优势的!
“上!”令狐隐当机立断,舞起钢锏,顺手标出飞刀,一连杀死了为头的五个金陵卫。
“有意思!霜凛兄,我也给你露一手!”一旁策马赶到的白存煞,一甩手中紫砂刀,刀飞转起来,一连划过数十人的咽喉,转而飞入令狐隐手中……
令狐隐杀得正酣,忽见一把飞刀转过发丝,他微微一笑,取过锏来,只一拨,那刀便偏离了方向,飞过众人,一刀插入金陵卫阵中一个主将模样的人——金陵卫长,兼任财政军官。
说白了,令狐隐这一刀杀了管钱的,金陵卫们拼死拼活的杀人,不就是为了钱吗?钱没了,不要命要什么?
“撤了,撤了,而不撤,又没钱,又要嗝屁了!”不知谁喊了一句,瞬间击破了金陵卫的心理防线。
想跑?没那么简单!
白存煞早己领人挡住了金陵卫的去路:“告诉我,叶昭在哪儿?”白存煞被黑纱掩住的目光愈发寒冷清冽。
“叶首辅,在,在城外五里领兵……”为首的几个金陵卫颤颤巍巍地说道——要知道,出卖主将,这可是死罪啊!反正横竖都是死,与其反抗等死,到不如松松口交个线索,兴许还能图个生路,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呀!
白存煞的嘴角勾起一抹蔑笑,让出了道路,金陵卫鱼贯而出,少倾,便不见了踪影。
等待金陵卫走远了,白存煞打量了令狐隐一眼,笑道:“和我想的一样,冷凝风和萧寂已经打入叶昭内部了,早去早回!”
令狐隐点点头,点起凌云轻步,融入无边暗夜,径自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