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9日,中午。
蓝天下,一架飞往巴西里约的飞机上。
外面的天气很好,但对于连轴转了两天的纱楚来说并没有要好好欣赏一番的打算。
今天她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事关她的未来。
强撑着疲乏的身体,纱楚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斜对面戴着大渔夫帽,太阳眼镜的女人。
虽然以她这个角度去看并不能看清女人的样貌,但就那半张精致的侧脸,近乎完美的面部轮廓弧度,以及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的自信的气质,料想也是个美人。何况她还见过她的样子,的确个长得不错的女人。
忽然,女人的动了下。
有些许走神的纱楚赶紧眨了眨眼睛清醒一下,提起精神,盯着她,手放到系安全带的扣子上,只要女人一有不对劲的动作,自己就随时起身。
只见女人按了呼唤铃叫来空乘,两人细声交谈了几句,女人便起身随着面带微笑的空乘一同前往商务舱的空间。
这,这……
升舱了?!
是发现她了?
纱楚略略疑惑了下,可监视的人已经走了,她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她也叫来空乘,提出升舱的需要,然而空乘表示前面的商务舱座位已经全满了无法办理。
眼瞧着自己要无法掌握事情发展的走向了,纱楚开始紧张起来,眼睛直直望着前方拉起的帘子。
就在这时,飞机突然出现颠簸。
“天啊……(英语)”
“怎么回事?(英语)”
坐在经济舱中的一众乘客脸上皆露出疑惑之色,开始四处张望,空气中弥漫着蠢蠢欲动的躁动分子。
纱楚蹙起了眉头。
该有人说话了。
“各位乘客请注意……(英语)”广播中响起女性空乘人员的声音,就在大家将希望寄托在这似乎能带来安全信息的广播声中时,广播里温柔的声音却在此时戛然而止。
留守在经济舱的空姐们纷纷面面相觑,丝毫没注意到有个人已经解开安全带,且以最快的速度走向商务舱。
当隔开经济舱与商务舱的帘子被拉开时,纱楚被空姐发现了,她们诧异纱楚的莽撞行为,可这种诧异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另一种震惊所替换,因为就在下一秒一股诡异的具有冲击力的红色烟雾随即从商务舱拉开的帘子喷涌向经济舱。
纱楚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迎面袭来的压力感,她瞪大着眼睛,置身红雾之中,四肢仿佛被好几双无形的手牢牢抓住固定在原地。
是的,她不能动了。
这种清楚的认知,让她感到害怕。
被蒙蔽住的视线,被禁锢了的行动力,被抵在脆弱脖颈上的压迫感,这一切皆让她成为了砧板上的鱼肉。
那手持关键刀具的刽子手会是谁呢?
遮住纱楚视线的红雾缓缓散开,前方,一个戴着大帽子墨镜的女人赫然出现。
看女人的穿衣打扮和身形,正是她一直在监视的那位。瞧着她跟前趴在地上已经没有意识的肥胖男,以及她手里提着的散发着只有异能者才看得见的黑西装外套,很显然现在这里发生一切诡异事件皆与她有关。
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她是怎么做到的……
纱楚震惊地眨了眨眼睛,现在也只有眼睛能归她自己掌控。她满眼不可置信地望着前面的女人,是她,那个出现在她梦里的女人。
“你啊,太鲁莽了。”女人语毕,抬起纤纤玉手,翻手一挥,瞬息间四周发生变化。红雾散去,纱楚被推回自己的座位,被掀起的帘子重新垂下,趴地的肥胖男回到座位,周围的一切又回到了最起初的模样。
眨眼间,除了纱楚其余所有人醒来。
“嗯?”在经济舱派食的空姐望着帘子发出一声疑惑声。
“怎么了?”同行的空姐问。
“我明明看到……”
“看到什么?”
空姐看了眼纱楚的座位,见纱楚正‘恬静’地睡着,喃喃自语:眼花了吗?明明看到她跑出去了……”
下午14点,飞机降落在里约热内卢国际机场。
纱楚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这是她多年来鲜少拥有的满足感,以至于她这一觉直接睡到底,直到空姐唤醒她才发现自己成了机舱里最后一个下飞机的人。
自然而然她跟丢了。
那个女人不见了。
纱楚推着行李车走出大厅,正准备掏出手机查酒店,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
纱楚随即抬头,入眼一张阳光帅气的熟悉面孔,她眨了眨眼睛,像个呆瓜愣住不动。
“好久不见啊,纱楚。”男生微笑着,阳光由他头顶投下,1米9的大高个将1米6的纱楚衬得像个未成年的小孩子。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纱楚略失神般地仰视着他的面孔,一张标准的中外混血儿脸,和12岁那年她见到的他的场景一样,平头男孩一下就窜到她面前,不由分说就对她示好。
“你不会忘记我是谁了吧?”男生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他在她脸上又看到了以前她第一次见到他的表情。
呆瓜。
纱楚后退一步,“没有。”
马克,母亲好友的大儿子。
“我想也是。”马克微笑,伸手就去拉纱楚的行李车,“走吧,我的车就在那里。”
“不用,我订了民宿。”纱楚同时抓住行李车。
马克看了眼她的手,又看向她颇为认真的表情,无奈般叹了口气,“纱楚,以你多年来的经验,难道还用我明说吗?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就没有丝毫的怀疑?”
“我只是没想到连你也会受命于母亲。”纱楚松开行李车,语气中多少有些不爽。
“艾莎阿姨也只是因为担心你才会让我来接引你,毕竟你是她唯一的女儿。”马克拉过她的行李车,歪头示意她跟上。
纱楚坐上车,车内已经坐有一名戴着白手套的男司机。随着马克放好行李坐进副驾驶座后,司机无声启动车子。
纱楚对亚当斯一家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们家财力雄厚,母亲当年事业陷入窘迫之境是伊莎贝拉阿姨慷慨解囊才让母亲的事业躲过那次以破产为结局的危机。
“阿姨说你最近又开始画画了。”马克看了眼后视镜里在看素描纸的纱楚。
“闲来玩玩而已。”
“嗯,挺好的,洛迪也迷上了绘画,妈妈给他办了个小型的画展,等他下个星期从德国回来,你们就有共同话题可以聊了。”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想我们并不会有见面的机会。”纱楚从中挑出一张画像递给马克,“既然你要听我母亲的命令监视我,那么帮个小忙找个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马克接过画像,仅轻轻一瞥,目光就被画中人的面孔牢牢吸住。画中的女人是亚洲人的面孔,她的脸称得上冷艳妩媚,却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犹如深海宝石,让人不可轻易触及,却又如此迷恋。
“她的名字……”纱楚想了下,“末语。”
与此同时,另一辆行驶在车道上的轿车内。
副驾驶座位上,女人听着蓝牙耳机里传来的纱楚的声音,听到她准确无疑地道出自己的名字,嘴角勾起。
早在她下飞机前,她就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在昏睡的纱楚身上贴上监听器。
“原来是预知啊……难怪……”女人摘下耳机,抬头望向车窗外的绿荫大道,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投在她仰起的脸上。
这里的阳光很舒适呢。
末语想着,慢慢合上双眼,迎面而来的清风轻抚过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如果有一天我即将面临死亡,那我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在这样好的天气里离去。”那个女生仰望着天空说道。
也不知是清风作怪,还是晴天撩人,末语的脑子里忽然就回想起了那个女生的声音。
也不知道李蹊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她叹了口气。
末语回忆起好友,往事的画面一帧一帧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那些经历里掺杂着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短短一两年的时间里,她的世界被捏碎,重组,再捏碎,再重组,她站上了另一座山峰,再也回不到原来的位置。
不知不觉间计程车开到了末语订好的民宿门前,交付完钱后,末语拉着行李箱走到这栋建有两层楼高的民宿门前。
末语租住的这间民宿的房主是一名华人女士,在她抵达里约下飞机后就接到了房主发来的信息,信息中称因她临时有事急需外出就将钥匙房门卡交给了其好友代为转达,末了还附上了其好友的手机号码。
末语瞥了一眼上了锁的锁扣,正准备掏出手机照着信息上的电话号码拨过去,耳边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请问是来租住房子的末语女士吗?”
一段夹生的普通话。
末语抬头看他,男人约么一米九的身高,身材健壮,肤色较浅,面部棱角分明,像是欧洲人。
“你是?”末语看着他的脸,短暂的迟钝后忽而反应过来,“库珀先生?(英语)”
短信里有他的名字。
库珀微笑点头,将装有钥匙的信封交给她。
末语接过信封,库珀不再多做停留,转身就离开。末语没有立即拆开信封,而是目光跟随着库珀的身影望去,直到他的身影越走越远,她才抽回目光拆开信封。
信封里放置着一枚钥匙和一张白色的卡片。
末语拿出卡片,上面没有文字,只绘有一朵郁金香花纹在上面。
什么意思?
身后时不时有轿车行驶过,末语没有继续打量卡片,倒出钥匙开锁走进房子里。
和她看到信息一样,这栋房子有个小前院,里头种着各式花卉草本植物,是一看都会有种清水洗涤心灵的舒适通透感。末语粗略扫视一番,拉着行李箱走进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