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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安时

第三十五章 医者自医

福安时 我是多少 3233 2020-06-06 13:52:11

  五月廿九,天晴。

  夜轩之今日不上朝,早起后在练功场里拉练了一个多时辰,沐浴更衣后便回到书房,差人去弦月殿问,安时还没醒。

  到了辰时,睡足了的安时翻了个身,其实她没什么起床气,不过在玉王府里她好像也是最懒的那一个,几乎每日都睡到日上三竿,还不用干活。昨日发生的事,虽然殿下后来没有告诉她结果如何,不过她也不想追问了,她记得之前自己曾和他提及过如果左腕处的伤疤不绑白纱有时候会被好奇之人追问,后来,东殿里的那些下人都恭敬得似乎都不太敢正眼看她,更别说是向她追问。她看了看左手腕处已经消退得很淡的疤痕,嗅了嗅床褥里淡淡的梨花香,从床上坐了起来。

  昨日到现在自己昏沉沉睡了这么久,会不会是调制的药有问题?难道是放朱砂多了?

  虽然昨天晚上夜轩之和张太医的对话她并不知,但是张太医能诊得出来的端倪,她怎么可能诊不出来呢,毕竟除了老医仙,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这种自小便用药养的体质。

  自己中毒这件事,她在纤绯阁里醒来的第一天她自己便意识到了,那时身体里的毒比较明显。

  一开始,宁儿告诉她自己研制毒药寻死未遂,她还以为是解毒未够彻底导致的余毒,但后来自己私下试了各种药,体内仍能诊出轻微中毒的迹象,她便开始怀疑这个毒不简单了,只不过那时候她还没有多少福安时的记忆。后来,随着近期记忆恢复得越来越多,安时惊喜地发现:作为术精岐黄老医仙关门弟子的福安时医术竟然如此高明,治得一手好病,更能制得一手剧毒,实在是令来自21世纪多年钻研医学勤学苦练中医的自己都望尘莫及。

  说来也怪,福安时中的这个毒若是在寻常人身上早就已经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了,但她的体质是真的特殊,不仅能耐受这些毒性,而且连毒性反应都极轻微。这种身体状况给安时的感觉就像是百毒不侵却也百药难治,这个身体既耐毒,也耐药——中毒难,解毒也难。药方起效慢、毒性难以根治,应当也和福安时的特殊体质有关。

  先前在渥西拉城受伤那次,张太医为她诊脉后没同她提过中毒一事,殿下当时说的也是自己体质异于常人故难以诊出病端,福家受害的三人如今早已入土为安,官府处应当会留有可以继续追踪此案的相关证据,先前她向顾知问起过、但大理寺和仵作仍旧未能判断出福家受害人所中何毒……会和自己身体里的毒是同一种吗?

  老医仙之前为福安时解过一次毒,花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她才能完全恢复,结合种种所学和亲身经历,安时现在已经能调制出新的药方来解自己身体里的毒,医者自医但当小白鼠的代价可大可小,从在渥西拉城开始偷偷试药到不停地调整药方,直到今天体内的毒几乎消散,这个过程太慢了,而且药方的副作用也很多,比如噩梦连连、精神恍惚、昏睡度日……其中的反复噩梦大概可归因于福安时的记忆慢慢恢复的缘故。随着毒的消散,梦就越连贯,能记起来的事情也越多。

  只不过,当安时静心探脉多番细诊时就会发现,体内的毒尚未根治,它似乎消散后仍能潜伏,这是她至今还需要不停试药的原因。福家命案的谜团和身上的怪毒,总有一天她通通一一都会解开,给福家一个交代。

  从平遥乡托人带出去的那封信,是送往孤落山的,这半年里发生了这么多事,当然要先和师傅报个平安,然后再请教解毒上的事,这么长的时间连只言片语的书信都没有,容枢老先生肯定觉得自己养了个白眼狼。等到福满堂的事都安排妥当了,就是时候要想办法回一趟孤落山了,试药的事稍有不慎就容易出错,如果有师傅指点迷津,也许能把对自己身体的伤害降到最低。

  “阿时,你醒啦?”

  坐在睡榻上沉思中的安时听到唐果的声音,慢慢回过神来,笑了起来:“嗯,早上好阿果。”

  “还早啊,辰时了我的大小姐。”

  唐果走进帐幔替她整理了一下被褥,将手里的披衣系在她的身上,然后出去将门打开。

  安时刚穿好靴袜走出帐幔,赵嬷嬷便带着两行婢女进来了,她们每个人手里都捧着瑶盘,上面摆放着各式珠钗首饰、玉器雕塑、胭脂水粉……

  “奴婢向姑娘请安!”她们整齐划一的行礼和问候声着实吓得刚醒来的安时一颤,瞌睡也在瞬间清醒,看着眼前这个颇为熟悉的场面,她心想:啊?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先前说我协助破案有功已经送过一批金银珠宝,现在又因何而来?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样下去何时才能离开这玉王府啊?虽然自己对殿下也很喜欢,但喜欢归喜欢,她现在的主线任务可不是谈情说爱啊,被保护得太好,自由相应地也受到限制,那很多事情就没有办法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实行,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想早日破福家的命案,她自然就不能太被动……

  一向威仪的赵嬷嬷看着眼前有几分出神的安时,她的容貌相当出众性子也算温和,她们之间有过几次的短暂的接触但也仅限于相互问安,许嬷嬷对这姑娘倒是心仪得很,只是她的家世不明又身系命案,留在九殿下身边确实有些不能让人心安。

  赵嬷嬷心里叹了一口气,她侍奉了二十多年的这位九殿下自幼便十分有主见,尤其不喜旁人干涉自己的决定,即便这个人是皇太后。

  “姑娘好。”赵嬷嬷开口道。

  安时笑着回以点头礼:“赵嬷嬷好。”

  赵嬷嬷站得笔直,恭敬说道:“姑娘,这些都是殿下差人专门为姑娘准备的。殿下今日不用去大理寺,待姑娘更衣梳妆后,请随老奴到前殿与殿下一同用膳。”

  “好,我知道了,谢谢嬷嬷。”

  那些婢女将送来的东西一一摆放在屋内梳妆台里侧的两张案几上,然后跟着赵嬷嬷退出去了,接着又有两个小婢女端着洗脸水和点心果盘进来,任她挑选的衣裙和首饰也都通通整齐摆放在梳妆的案边。

  安时洗脸漱口换好衣裙,从帐幔内出来时有点无奈地瞥了一眼里侧那两张几乎被东西堆满的案几,心想幸亏这间寝殿够大,帐幔内的空间比外头要更宽敞,这些物件等下收拾拿到里面,和之前那些赏赐的东西一起锁到箱子里就好了——反正大概率也用不上。

  唐果拉她到梳妆的案台前坐下,道:“放心,一会儿会有人收拾好的,赵嬷嬷让她们将东西摆在那儿是让你挑些喜欢的今日就可以用上。”

  话音刚落,方才留在屋里的两个小婢女就捧了一些簪钗、镯子和耳铛过来。

  唐果给她梳好了发髻后,说:“阿时,这些都是王爷专门送给你的,如果你一个都不用的话,王爷会不会伤心啊?来,你挑几个我替你戴上。”

  “好吧。”安时随手选了一枚小巧精致的珠簪和一对与今日的蓝色衣裙较为相衬的吊珠耳珰。虽然戴起来有点累赘,不过确实都很好看,殿下对自己这么好,无故让他伤心的话确实也说不过去。

  等梳妆打扮好后,安时扭头看了看旁边一直站着的看起来和唐果一般年纪的两个小婢女,问:“你们两个是?”

  “姑娘好,我是遇春。”

  “姑娘好,我是夏萤,我们是赵嬷嬷吩咐过来与唐果姐姐一起侍奉姑娘您的。”

  她们的声音稚嫩,又软糯糯的,听得安时扑哧一笑:“好吧。”

  我在这里所拥有的一切,包括一次又一次的运气,似乎都是因为殿下,和身边一些包容自己的人,如果没有了这些人,没有了这些偏爱,我又算得了什么呢,食不果腹、流落街头,甚至是横尸荒野,都有可能。在心怀感激的同时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内心的不安,不是自己一手打拼下来的“江山”,拿到手来都有些心虚。

  安时跟随赵嬷嬷来到前殿的膳堂,膳堂外伺候的下人排成两排,安时见怪不怪,只不过,除了在渥西拉城和桂零州的时候,她还从未在王府里与殿下一起用过膳。

  怪不得唐果给安时拿的衣裙是蓝色,优雅端坐在堂内的玉王爷今日一身靛蓝色锦袍,散发着清冷的俊美,看起来又精神奕奕。在看到安时来了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她今天戴了新的簪子和耳珰,脸色看起来比昨夜红润许多,蓝色在她身上和其他颜色一样都恰到好处地合衬,身姿轻盈纤腰楚楚,令人移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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