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嵩道:“修道之人都说过,前尘如梦,梦,有可能是前尘往事。同样,梦由心生,心,就是你白天所想的、你的内心深处,就是你的梦。梦,呈现了一个真实的你。”
“太绕了......这么高深,我不懂......”洛长安沉吟道,“不过话说回来,我有时会发梦,梦到从九天坠落,周围星河万里,我身轻如燕,像是一颗陨石划破苍穹,融入尘烟当中。”
柴嵩道:“果然......”
长安道:“怎么了?”
柴嵩问道:“没什么......你爹没告诉你吗?”
洛长安好奇道:“告诉我什么?”
柴嵩看着他说道:“你们洛家,信仰洛神一脉,我的师尊北辰真人——太一阁的观主,也是你父亲从洛族请回来的道长。他建立了太一阁,在后山设立洛神的雕像,求仙问道,还特意从天籁山玄黄宗请回来两名道长川柏、川谷......其目的,应该就是为了破解你们族中洛神的秘密。可是,都三年过去了,还是没有一点眉目。”
洛长安道:“洛族?我确实偷听过一些皮毛,但我并不了解这段历史,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柴嵩娓娓道来:“可能你父亲怕你不懂事,所以没告诉你。他倒是和我父亲说过,你们洛神一脉,有一个流传千古的秘密,也不知是什么?估计姚泓的党羽千方百计陷害你母亲,夺走你母亲的一半魂魄,为的,就是作妖法向她逼问出洛神的秘密。岂料,你母亲也不知道。至于洛族,听说本来就源于羌族,在我们羌族的故乡西南边陲——忘川河畔,洛族人就驻扎在那里,代代相传,繁衍生息。据说它是羌族的一个分支,是一个神奇的部族,世代都有神明守护,有巫人感应上苍,所以你们忘川部族有通天的本事。”
洛长安道:“原来如此......洛神的秘密究竟是什么?那只要找回摄魂镯,我母亲的那一半魂魄就能回来吗?”
这回,柴嵩犹豫了:“这.....修真炼道之人都知道,人俱有三魂七魄,魂为阴,魄为阳,三魂为天魂、地魂、命魂,也就是胎光、爽灵、幽精,七魄就是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按理来说,只要找回摄魂镯,把你母亲的那一半魂魄归还她的肉身,她就能完全活过来......但实际上,还得看你母亲的魂魄之力是否有所损伤,就算没有损伤,魂魄离身,记忆也会有所丧失......届时,她有可能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
洛长安道:“可恶......姚泓的党羽,会是谁呢?是谁陷害我母亲?”
柴嵩凑到了洛长安的耳边,细语道:“我听说,是凌世家。”
“凌锁阳?”洛长安恍然,“在天籁山玄黄宗修炼时,他对我的仇恨最大。”
柴嵩细声道:“而且,现在他们凌世家投靠的是太子姚泓,和你我的家族相对立。”
洛长安紧握拳头:“这仇,我记下了......”
......
洛长安走了之后。
柴嵩也来到了北辰真人闭关修炼的内阁。
“你,想清楚了?”
柴嵩点了点头:“长安,他已经活得很明白了,他有他的‘道’要走。我也不能一直迷茫下去,我也要离家出走。我感觉,我也有我的‘道’要走。在长安城,在柴府,在太一阁,我始终找不到我心中的‘道’,这样下去,我是不可能得道成仙的。我要追寻,我心中的‘道’,在外面的世界。”
北辰真人摇了摇头:“唉,说到底,还是你的尘心未了,道心不坚,见异思迁,离道之‘道’,尚远。”
柴嵩道:“随便吧,总之,我心中有一把枷锁,是入不了‘道’的。”
北辰真人质疑:“那你又怎知?你离开这里,就能找到那把解开心灵枷锁的‘钥匙’?”
柴嵩反问:“那师尊,您,又能明白吗?”
北辰真人沉默了。
柴嵩坦然地说道:“离开这里,未必能找到解开的钥匙。但解铃人还需系铃人,我总得去寻找那个系铃的人吧?弟子想清楚了,想要入人间,历红尘三千,感受属于自己的道。而不是在这里,两耳空空,六根清净,悟了个空。”
北辰真人道:“既然你意已决,那老夫也拦不住你了,你且走吧!临走前送你八个字,君自珍重。”
柴嵩问:“哪八个字?”
北辰回答:“欲问仙道,先洗尘缘。”
柴嵩道:“话虽这么说,但也得先成人,方可成仙......”
北辰道:“切记,有情皆孽,不要被万丈红尘所迷惑。为师曾为你卜过一卦,卦象显示,你命中会有一次情劫。”
柴嵩淡然一笑:“师尊,你放心便是,世间儿女情长,对于徒儿来说,皆是虚妄,徒儿不会被感情所累,为感情所伤。世间俗爱,对于我来说,如露亦如电,如梦幻泡影那般空虚。徒弟早已知晓,贪、嗔、痴、爱、恨,是人间‘五毒’。我可能会去经历这些所谓的‘情’与‘爱’,但我不会被这些耽误。”
北辰真人拂尘一摆:“待你洗尽铅华,历尽千帆归来,自可得道。到那时,距离飞升成仙之日,也就不远了。”
其实,柴嵩每日夜里也会做梦,他梦里,是一处戈壁,一片荒漠......
自己不属于这里,自己到底属于哪里?
在没有找到答案之前,他是不会回来的。
柴嵩也收拾行囊,离开了后山。
他回到了柴府。
柴府,坐落在长安城的东边街巷,靠近孟章门,虽然没有洛府那般气派壮观,倒也是筑起高墙进行防御,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一个偌大的牌坊矗立在街巷上。
柴嵩的父亲柴不同,是礼部尚书,和洛平川是世交,两个世家之间是相互依存的关系,在朝堂上,洛平川和柴不同都是暗中协助姚弼皇子。
但是柴嵩和洛长安一样,自幼不爱朝堂之事,喜欢游历江湖,求仙问道。
“什么,你要离开?”柴不同抚着下巴那又粗又短的尖须,颇有劝阻之意。
柴嵩道:“嗯,爹,我想好了,我要去外面,追寻属于自己的道。”
柴不同道:“哎,冤孽啊!长安世侄是这样,你,怎么也是这样?孩儿,答应爹爹,留下来帮助爹爹,爹爹即将要改变风向,投靠太子姚泓!”
“什么?”柴嵩道,“父亲,您怎么能做这样背信弃义的人?您手握朝中资源,而且还知道了洛府深藏的秘密,这么多年来,您和洛伯伯情同手足,为什么,要见风使舵?”
柴不同摇了摇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姚弼是斗不过姚泓的,姚弼气数已尽,太子姚泓在朝中有大部分的朝臣支持,包括姚宣、姚懿、姚裕等重臣支持,他才是众望所归。”
柴嵩摇了摇头,跟随父亲多年,没想到他的为人也只是一根“墙头草”而已,根本没自己的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