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朗山谷杀声震天，就连天空都仿佛被感染，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肯特的眼睛前全是雨水，已经有些看不清战场。他抬起手擦了把脸，举目望去，不知什么时候，周围的人已经越来越少。
雨水在地面汇集成浅浅小流，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都已经筋疲力竭。
“统领，还是撤吧。再这样下去我们的人都要拼光了！咱们的目标已经达到了。短时间内他们很难对果萨村再有什么企图的。”
一侧山坡上，看着山谷中满地触目惊心的尸体和血迹，副官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谁也没想到这一仗会打成这样！
“统领！”，他忍不住再次急声喊叫。
沉默片刻，这位披着斗篷的统领才轻声道：“我知道了，通知撤退吧。”
统领的声音很平淡，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绪。他却有些担心。
“统领……”
“走吧，这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但别的地方或许才刚刚开始。”
“统领……”
看着统领转身离开，斗篷边缘甩起雨水，他知道统领的心里一定正在喋血。
转头又看了山谷一眼。尽管自己已经看过很多次，但每一次却依然感到触目惊心。
“撤退！”
利刃小队每一个人都是统领亲手调教出来的。虽然这些人按照正规军队的标准根本不及格。但作为在试炼会中使用的力量已经算是比较强的了。
他自认这支队伍可能无法和第一顺位继承者西拉姆麾下的精锐相比。但以逸待劳，在山谷中伏击普兰村这个贫穷的村落训练出的战士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包括统领自己应该都没有想到会这样。
先锋营这些人的顽强，当真让他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克拉丽斯与伊莎小姐的关系，在整个家族都不是什么秘密。
任何场合，只要两人同时出现，肯定是针尖对麦芒。
这次试炼会，原本克拉丽斯的试炼场在亚莉桑城，但最后公布的时候，她却出现在了里瓦镇这个名单上。
伊莎小姐早就注意自己的这个老对手了。
事实上，贝拉带人去乌苏里山实战的情报，小姐早就掌握。
之所以一直没有采取行动，就是想要找一个绝佳的机会进行致命一击。
当贝拉把手下安排在布朗山谷，自己却匆匆离去的时候，机会来了。
果然！
贝拉前脚离开，刚刚结束训练不久的利刃小队就接到了小姐的命令。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这支精锐力量却已经在山谷两侧潜藏下来了。
若是正面进攻，他们并无多少胜算。
一来，克拉丽斯的这支队伍本身就是其最精锐的力量。利刃小队与其相比，的确略有不如。
二来，敌人占据两侧山坡，他们想要从山谷发起攻击，地形上也极为不利。而且，虽然贝拉不在，但肯定留有其他人能够在第一时间获得指挥权。
在这种情况下，再发起攻击已经不智。
恰在这个时候，山谷之外数百米的侦察人员回来报告，发现有一支人数不少的队伍正向这边靠近。
统领大人立刻改变了目标。
他潜入山坡，亲自出手，悄无声息的击杀了二十几个精锐战士。然后又在外围使用疑兵之计，迫使这支精锐力量主动转移。
但实际上，利刃小队真正想吃掉的是普兰村的先锋营！
局势发展到这个阶段，四名试炼者多少都已经交过手。情报工作自然是走在最前面。
曹泽和克拉丽斯之间的交易并没有保密，所以很容易就能推断出先锋营其实就是克拉丽斯的第二支力量。
只是这场爆发在山谷中的战斗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虽然克拉丽斯这边伤亡更重，但利刃小队的损失也不小。
算起来当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
所以，当看到山谷中满地尸体，活着的人越来越少的时候，作为副官，他实在忍不住了。
伊莎小姐身边不止一支队伍，也不止一个统领。
如果利刃小队真的拼光了，大人在伊莎小姐身边的地位就可想而知了。
……
肯特根本不知道敌人是什么时候撤走的。
他的力气透支的很厉害，意识都已经有些模糊。
直到有人搀扶起他，在他耳边高喊敌人已经撤退，他才醒悟，这场战斗结束了。
敌人匆匆走了，留下的却是满地的尸体和令人触目惊心的惨状。
这一次战斗实在惨烈，先锋营还能站着的连一半都不到！
稍稍恢复了一点力气的肯特，看着聚集在他面前的先锋营战士，眼圈都红了。
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和大人，和那些死去的战士的家人交代。
乌苏里山十五天地狱式的训练，原本让他有了些信心。
可没想到，距离离开普兰村还不到三天的时间，整个先锋营就已经死伤过半。
杰恩教官对自己寄予厚望，走之前向大人开云(中国)了自己。
大人也批准由他在杰恩教官的基础上来组建并训练先锋营。
两个人都如此信任自己，可是自己却让他们失望了。
肯特握紧拳头，看着眼前这些满目伤感的战士，轻声道：“我真的没想到兄弟们会如此英勇。这一次战斗很惨。我们永远失去了几乎一半的战友。我们的损失十分惨重。”
他顿了顿，狠狠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胸膛，“这都是我的责任！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咱们回村后，我立刻就向大人请辞。”
众人皆沉默，目光中都是眼泪。
这一场战斗真的太惨了。很多兄弟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
死的人太多了！
不光是自己人，敌人也非常多。
他们还从未见过这样一片一片倒在地上没有呼吸的尸体。
“要说没有怨言，那是假的。”
波尔加从人群里走出来，看着肯特，面无表情的接着道：“但有怨言又能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我们心里都明白，这次的伤亡在所难免。敌人显然是早有预谋。”
“是啊，您不必过于自责。这不是您的错。”
“如果不是您和波尔加从两侧山坡上冲下来支援，说不定我们会死更多的人。”
“您不用太自责。我们既然参加了先锋营，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听到其中一名战士这样说，众人皆默然。
是啊！
谁能想到第一场战斗竟会是生离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