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程没有再乘公交车，而是预了一辆空车，自动导航回到优比酒吧所在的空心街――陈梵也是才知道这商业街的名字这么奇特。
空心街的名字来由源远流长，甚至难以追溯，他听闻练达介绍说只是因为大建以前这里有个空心村。传说空心村住空心人，空心人言空空心语，可再想了解详情，却又无从寻起了。
他们寻了家普通的饭店入座，可还没上菜却见着春沁雪自顾自地在闻练达和陈梵的中间坐了下来，不慌不忙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闻练达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列缺则是看了一眼又埋头继续在桌子上点菜，云氏兄妹不认识却也不好开口问，洛谣冰一言不发事不关己。
陈梵叹一口气，“这位姐姐，我们吃饭没请你呀。”
“哎呀哎呀，我刚来就要下逐客令了么？”春沁雪眉头只是随意一抬，看起来整张脸就充满了幽怨，像是在看一个对自己始乱终弃的薄情男，“难不成我在你们眼里，我就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么……”
陈梵张张嘴，觉得有些头疼，得亏这里的饭店没张桌子间都设了无形的隔音障，要别人听了这话，估计闲言碎语就要来了。
“那您坐着吃吧……”陈梵当然不是在意钱，可春沁雪出现对他而言可不算什么好事。虽说墨凝渊的负债奇怪地转到了小组的名下，可他总觉得春沁雪接近他们却不仅仅是出于这样的一个目的。
或者说，他看不透这个人。
他也看不透闻练达，但这两种感觉却又截然不同，闻练达的深邃超脱于世外，春沁雪的深邃则沉润于市井。
春沁雪也不客气，并不觉得自己不被待见，还真就坐着和众人一起吃了起来。他们都在心中思索刚才的事情，饭间却也没有说上几句话，陈梵倒不在意白天的事情，他更在意的是春沁雪这个人。
她就坐在陈梵的左手边，而陈梵的右手边是洛谣冰，洛谣冰的身上不知觉地散着寒气，可春沁雪身前杯中的茶却始终热乎地冒气。
且不说热茶放着自己会凉，隔着陈梵旁边还有个天然冷气洛谣冰，再怎么说也不能放这么久也不见凉才对。
其实陈梵也觉得自己对春沁雪的戒备没有道理，可谁又能讲明自己的第六感的道理是在哪里呢？当然，陈梵也不是什么常人，所以他下的定论就是春沁雪隐约地给他散发出一种压迫敢。
那是弱者对于强者的戒备，直接来源于作为动物的本能。
可真这么说的话倒又不对，因为这种戒备感之中，他又觉得自己对春沁雪有种微弱的依赖感。这种依赖感不知从何而来，他却是不能否定它的存在。
春沁雪吃得其实并不多，众人还在大吃特吃的时候她就停了筷子，静静地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渐沉的夜色发呆。
相对的，吃得最多的则是列缺和陈梵。首先两者食量就大，其次今天对于列缺着实难熬，而陈梵则是因为这些菜色都和他穿越前的不大相同，吃起来味道很不错。
待众人终于停了筷子，闻练达开口问道：“您会来，想是因为我们今天碰见的盗火人吧？”
春沁雪点头，“是的。”
“盗火人？”
陈梵和洛谣冰一脸疑惑，云千枫则是沉默不语，云千翎和列缺则是惊讶不已。
“我们今天碰见的那些是盗火人？”列缺惊讶地说道，他显然是知道那是什么。
云千翎思索地看向自己的右手，又转头看向云千枫，云千枫只是沉默不语，低着头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什么。
“你们还不知道盗火人吧？”春沁雪看向茫然的陈梵和洛谣冰。
“我也没听过。”楚泉难得地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刚才回来之前吐了他的槽。
陈梵摇摇头，“那是什么？”
洛谣冰若有所思，看向了身旁的云千翎，歪头，“火？”
春沁雪看了云千翎一眼，点头，没错，就是火。盗火者就是盗取火种的人，他们由天生无命的人组成，打着逆天的名号，却要依赖于上天赐予的力量。”
天生无命？陈梵有些不解，但很快就猜到了这个词语的意思，想来指的就是他这种人。
楚泉解释：“出生矿因不显性，无法持有命剑，便称为天生无命之人。我想，她说的这群盗火者的依赖上天的力量，想来和伪矿有关。”
“伪矿？”陈梵转头画面背景就成了白色房间，“和你们口中的矿相对应的某个东西？”
“真正的矿在砸入大气之后就悄然无踪地融入了人的基因中，但命剑本身的材质后来有人提出就是矿，不过是进过某种处理过后的矿。后来便有人依赖于命剑的结构成分，研制出了伪矿，让天生无命的人也能够拥有命剑。”
“那不是皆大欢喜？”陈梵开口便明白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如果真的凭借这个伪矿解决了问题，且不说现在他应该也能有命剑了，谈起伪矿来的楚泉也不应该是这样的表情。
“在数百年前，人是存在贵贱之分的，命剑本身就是实力的象征。所以，命剑也是统治的代表，这也就意味着伪矿本身就是违背社会秩序的存在。它的出现会被禁止也是理所当然的。”
“后来经过一系列事件后，社会阶级构成也终于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命剑构成的阶级思想也变淡了，人们开始尝试去用平等的眼神看待每一个人……”
“但伪矿还是不被认可？”陈梵察觉了楚泉打算出来的转折。
“对，”楚泉点头，“伪矿终究还是没有被社会认可。一方面，就算没有命剑，人生也可以很精彩，另一方面，伪矿会有各种奇怪的副作用，违背了人道，所以不被认可。”
“原来是这样……”陈梵若有所思。
“不过这样看来，所谓的盗火者倒不会是什么正义的存在了，他们的行动本身就有着奇奇怪怪的问题。”
“为什么？”陈梵觉得他这么一概而论或许有点武断。
“有剑之人，入剑之州；无命之人，出剑之州。剑之州本身就是剑的世界，并不欢迎无命之人的到来。”楚泉叹息，直视陈梵的双眼，“包括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