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师兄身子一侧,躲过任平生的黑脚。
“任师兄,连你都不信我了吗,我测的真的很准的。”
任平生黑着脸,把刀剑缓缓地插在梅师兄的身前,眼睛直直地看着梅师兄,不说话。
“行吧,不说就不说,我给其他人算去,可怜我算无遗漏的神挂,你们这些人一个都不信,我要是去辅佐帝王将相,早就名满天下来,还在这儿受你们的气。”
梅师兄摇着头,然而他走到哪里,哪里的师兄弟就转过身去。
硕大山巅上,他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
“你们……”
梅师兄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自己找了块空地,在地上不知道扒拉着什么。
“好了,大家都休息的差不多了,先回去拿行李,然后接着上路,争取在天黑之前找到住的地方。”
路程雪给每一个师弟都指导完秘法之后,轻挽有些凌乱的青丝,作为众师弟的主心骨,他必须有明确的规划。
与留守的两个师弟汇合,带着行李,依旧是任平生带路。
走了许久,看到了前面的一个小村落。
“前面有炊烟。”
“总算可以吃上热乎的饭了。”
众师弟们雀跃了起来,封妖师也是人,也要吃五谷杂粮,虽然讲究清心寡欲,但这些只有二十岁左右的青少年在山上受着约束,下了山慢慢地恢复了本性。
之前有两位师叔看着还算老实,现在换成了人温柔、脾气又好的大师姐,这些青少年已经开始放飞自我了。
经历了几场战斗,他们的确需要好好地发泄一下被压抑的内心。
“任师兄,你先去探探路,看看能不能借宿,不行的话买点吃的回来也好的。”
前方是个自给自足的小村落,一眼就能全部看清,从头到尾大概四五十户人家,如果不被接纳,他们一群人涌上去会给这些村民带来不少的困扰。
还好钱币是通用的,这些村民每个月初一、十五的时候也会去附近的城镇赶集。
消息都是任师兄带回来的,村民们谈不上友善,多聊两句就差点挥着棒头赶人了。
还是钱起了作用。
“买了点烧鸡、瓜果、馒头,大家赶紧吃,吃完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我问过了,过了这个村庄再往前走,半天功夫就能看到城市了。”
任师兄把食物放在铺好的布上,招呼师兄弟们吃东西。
“哎,还以为能吃上一顿热乎的,没想到还是馒头。”
司徒白和司徒黑是孪生兄弟,这两人的性格却截然不同,弟弟司徒白明显还没有从贵公子的做派中扭转过来。
“吃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大师姐还没吃呢。”
司徒黑瞪了弟弟一眼,挑了最肥美的鸡肉递给路程雪。
“谢谢,我吃点果子就行了。”
路程雪委婉地拒绝了来自师弟的好意,拿了个水灵灵的红果子,脸朝着任平生转了过去。
“任师兄,你有没有发现那个村落里有点问题?”
任平生听大师姐这么一说,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有点问题。
“没错,一言惊醒梦中人,大师姐你果然慧眼如炬,那些村民的态度也太不友好了。”
路程雪失望地看着任平生,这个迟钝的家伙。
“你难道没有发现这座村庄里面有妖气吗?”
任平生停下准备再去拿两个馒头的举动。
“有妖气?没有啊,那些村民虽然态度差了点,但是也可以理解的啊,天快黑了,突然有人敲门问能不能借宿,肯定不会开心的啊?”
任平生是真的没有发现妖气。
“你过来看。”
路程雪对拉着任平生上了一个小山丘,站在高处看村落。
路程雪问道。
“你看见了什么?”
任平生此时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大师姐什么意思,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村庄啊,房屋啊,一、二……”
其他的师兄弟有吃的快的,看见任平生委屈的样子,都凑过来看看,想知道任平生又干了蠢事。
“大师姐让我站在这里看,问我看到了啥,你们来看看,除了村庄,房子,人,你们还看到了什么?”
任平生也憋屈的很,看来看去也没什么特别的,反正被大师姐鄙视也不能自己一个人被鄙视。
“没有啊,我也没看到其他东西啊。”
师弟们登高远望,脖子伸的长长的,脖子都看酸了,也没看出个花来。
“不就是些屋子吗,还能摆成阵法啊,你们再不睡,我先挑地方了,都别跟我抢啊。”
王麒麟本来也想往上面凑的,可是看着那个小山丘都快被这些人踩平了,自己也没有上去凑这个热闹,一个个都是吃饱了撑的。
“经小师弟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有点像阵法啊。”
梅师兄嘴里嘟嘟囊囊的,过了一会还比划起来。
“谁有黄纸和朱砂的,赶紧拿过来。”
比划了一阵,梅师兄的脸上突然变得有些惊慌。
“又怎么了,梅师兄你能不能别老是一惊一乍的,行不行啊,一会儿算卜,一会摸手相的。”
汗毛师兄虽然在吐糟着梅师兄,但还是把自己随身携带的黄纸和朱砂递给了梅师兄。
梅师兄用手指沾着朱砂,在黄纸上开始画了起来,时不时地还朝着远处的村落看着,仿佛是在临摹一样。
可他画出来的东西,却跟远处的村庄一点都不一样,简直就是鬼画符。
“梅师兄,你没事儿做别消遣我啊,这些东西也不便宜,花了我好几个金币买的呢。”
汗毛师兄左看右看实在是看不懂,只能嘴上说些俏皮话,还以为梅师兄想到什么触及到阵法原理上的东西,没想根本就是信手涂鸦。
“大师姐你看我画的对不对。”
梅师兄画完之后,直接就递给了路程雪。
一定会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吧,所有的人都这么想。
尤其是看到大师姐的眉头都皱起来的时候。
“画的不错,你能看出来这是什么阵法吗?”
路程雪观摩了三十秒钟,点了点头,问道。
“不确定,但是根据纹路来看,应该还聚灵阵一类的阵法,但肯定不是聚灵阵这么简单,具体的功效,要在阵心处才能知道。”
看着梅师兄和大师姐的对话,其他的弟子们面面相觑,他们在说什么啊,为什么自己一句都听不懂。
迷惑的师兄弟们把目光投向任平生。
任平生双手一摊,他就负责打架,阵法什么的问他也是白问。
“不对,你们看,那屋子里面的人怎么出来了?”
还有人盯着屋子再看,果然被他瞧出了端倪。
明明已经天黑,有些房屋里面的灯都吹灭了,村里的人却打开了门,一家人整整齐齐地排队走出了家门。
不止一家是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一家每一户的人都打开了门,从自己家门口出发,一步步地朝着前方走去。
“好诡异的村庄,他们好像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任师兄这回不用大师姐提醒,总算自己看出了怪异之处。
“他们在以一定的顺序前进,他们的目的地就是阵心,到了阵心,我们就能知道摆阵的人是想做什么了。”
梅师兄笃定地判断到,这回没有人敢再小看他了。
千峰山的弟子都看向了路程雪,等着她一声令下,就前去破阵。
封妖师,斩妖除邪,义不容辞。
“不要鲁莽,先进去查探一番再说。”
路程雪要为师兄弟们的安危着想。
“可是,大师姐,任师兄已经一个人冲进去了。”
众人这才发现,任平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一个人提着剑,冲进了村庄里面。
“这个莽货!”
路程雪放出白驹,骑着白驹跟了上去,寄希望于任平生不要遇到什么恐怖的存在。
“你们在外面等我的信号,绿光进,红光退。”
“好的,大师姐。”
众师兄弟摩拳擦掌,虽然二星妖魂还没有复原,但这一点都不影响他们那颗想搞事情的心。
从远处看村庄的排布十分清楚,一家一户之间道路相连,就好像棋盘上的棋子井然有序。
然而走进其中却不是这样,一踏入村庄之中就被阻断了感知。
便是施展增强感官的道法也没有用,只能用肉眼看到五米之内的事物。
路程雪追进去的时候,明明看见任平生就在自己眼前不远。
喊他却没有回应。
拐了个弯,就失去了任平生的踪迹。
“好生古怪的地方。”
路程雪从白驹的身上下来,与白驹并排而行。
各家各户的门都打开着,此时进去也没有用,所有的房间都空无一人,都去了阵心。
“蛊惑人形的妖,真是该死。”
路程雪吃下一颗保持头脑清醒的丹药,防止在不知不觉中被躲藏在暗处的妖物给偷袭了。
她也不敢冲的太快,毕竟她不知道妖会不会在这里布置下什么手段。
能将一个村庄都布下一座阵法,看样子还很长时间没有被人发现,这个妖的修为定然不简单。
走着走着这,路程雪突然感觉有湿哒哒的雨点落在了自己的头发上。
雨?
略带着腥气的液体,路程雪发现到不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身上但凡接触到滴落液体的地方都出现了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灼烧感。
那妖出手了。
“呵呵呵,无知的低星封妖师,我白天已经放过了你们一马,晚上还要来送死。也好,那我就送你们一程。”
随着不知从何处响起来的声音,雨下大了。
路程雪立刻从自己的芥子袋里拿出一件蓑衣披在身上。
蓑衣也是用妖魂之力祭炼过的,不过也只是能在一段时间里抵挡这越来越大的雨势而已。
等到蓑衣上的妖魂之力被消磨殆尽,这件蓑衣很快就会被这具有强大腐蚀力量的雨水侵蚀。
而那个时候,路程雪的处境也就岌岌可危了。
“痛苦吗,后悔吗,实力跟不上好奇心,只会让你们这些小东西死的很惨。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浪费你的灵魂的。”
雨中的声音带着催眠人心的魔力,一丝一丝地消磨着路程雪的精神意志,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放松警惕。
完全无法集中精神。
路程雪发现自己此时的精神状态十分的糟糕,不管是想要使用什么道法,总会在关键的时候出现一小段迟疑,导致前功尽弃。
“放弃抵抗吧,孩子,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修炼。”
恍惚间,雨慢慢地停了下来,而路程雪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大姐姐,你长的真漂亮。”
前面站着一个长相清秀的小男孩,正站在湖边喝水,抬起头,就看见了站在对面的路程雪。
小男孩的脸面似曾相识。
……
“这就是你的秘密吗?”
实际上,村庄中大雨没有停歇,雨中的声音嘈杂而又难听,好像是数百人在同时说话,又像是巨锤敲打石壁的声音。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秘密,而我,通过掌握这些秘密,成为掌控每个人的主人。”
雨中的声音似乎非常地得意,这也是它的存活之道,只有它自己知道,这座村庄里的人,都是自己困住自己的人。
突然。
村庄中的雨骤然停住。
“不可能,这个女人怎么会没有秘密,每个人的是丑陋的,每个人的内心都会有无法直视的过往,就算是十岁的稚童,也会因为偷吃了小伙伴的棒棒糖而感到不好意思。”
“这个女人,那个男孩,两个之间毫无联系,不会的,我的血脉神通怎么可能出错,一定是这个女人用道法篡改了自己的秘密,可恶,好深的算计。”
“哼,哪怕是以燃烧寿元为代价,我也要看清你的秘密,你越是隐藏,这其中的秘密越是惊人,这是我的机缘,我的机缘。”
与此同时,赶到村庄外的千峰山弟子看着村庄上诡异聚拢的乌云,不偏丝毫地把雨落在村庄之中。
雨下的时断时续,从一开始的绵绵细雨,停一段时间,下起豆大般的雨点,又停住,瓢泼大雨,再停住,雨如注下。
“大师姐她们没事吧,我怎么觉得这不像是在下雨,而像是有人站在云里面往下倒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