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相信爱吗?”
老帅哥恢复了声音,笑着流泪,又问了一个毫无关系的问题。
“我不相信。”
“自私自利乃是刻在人类基因深处的本能,我们不断追寻的永远是自己的幸福,所谓爱人和被爱,只是在物质得到满足的时候才会有的奢侈装饰。”
“爱是人的精神需求,爱别人和被爱的能力都是基于身体才有的。”
“可当有一天,爱和自保冲突了呢,你是选择那虚无缥缈的所谓的爱,还是最切身的自己?”
“虎毒食子,易子而食……”
“勇气、希望、牺牲、爱…终有一天这些都会消失,当你成为了成人后,都会选择逃避。”
“但是少年啊。”
“你们还是少年啊。”
“你们会为了他人牺牲吗?你们会为了他人奋不顾身吗?你们会身体先于精神的行动吗?你们会因为一人而与世界为敌吗?”
“只有经历痛楚的人才能更加了解他人,只有了解了世界本质原因的人才可以寻找到答案。”
“所以当知道这些以后,你们又会做出怎样的抉择,是逃避是面对还是被同化。”
“去寻找吧去经历吧去了解吧去选择吧。”
老帅哥泪流满面,前言不搭后语的说着,好像一个严重的精神病患者,又好像病重的老父亲在病床边和自己的儿女说着临别的话。
林语三人就这么听着,虽然不理解,虽然疑问并没有减少,但就都在静静的听着,听着面前这个人哽咽,感受着他那如山一般的悲哀。
…虽然也并不理解这悲哀从何而来。
“你。”
老帅哥指向了林语。
“虽然你跟不讨人喜欢。”
“但是你和这个世界的人不一样。”
“…?”
他知道我是穿越者…?
一直心情还算平稳的林语第一次瞪大了眼睛,好似一直深藏于心底的秘密忽然即将被揭露于世,不禁战栗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老帅哥没有注意到林语的反应,原本修整整齐的白发现在已经散乱不堪,遮住了他的面庞。
“但是你身上的“味道”,和这个星球的味道不一样。”
“等了那么久,等到了你们。”
“虽然不符合预期,但也不错。”
“让我送你们一份礼物吧。”
…原来他不知道吗。
很难讲林语此时的心理活动,有些松了一口气,但又有些失望好奇。
…虽然这样讲很自私,但是又不止一次的想过,要是有人有和自己一样的经历就好了…
老帅哥的手指忽然散发出了蓝色的荧光,光虽微弱,但在这幽暗的立方体内宛若漆黑天幕下仅存的一颗星星。
那荧光飘起来了,在空中流转着轨迹,一个个白色的数据流组成了它的光尾,它就这么盘旋着,好像不舍得这空间,但最后还是俯冲了下来,落在了林语身上。
吴雅诗和张开杰好奇地望着林语,他们俩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毕竟说话的人,他们是从小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
那光点落在林语身上的时候吓了他一跳,但身体却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心脏处有股温热的感觉,拉开衣服一看,胸口处出现了个印记。
一轮灿白弯月包裹着一颗黑星。
“她叫艾希。”
老帅哥语气沙哑,但没有继续流泪了。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但其实对于你们为什么能来这里的,我的疑问一点也不比你们少。”
“但是你们的想要的答案都在这个礼物里了。”
“…等出去以后,再好好探寻吧。”
“记得讨论的时候不要放手机在旁边哦。”
说完老帅哥手一挥,就把三人送了出去。
而就在他们三人离开的下一刻,黑色立方体也打开了。
正面侧面顶面背面…立方体的一面面缓缓打开,从外面射进来的,是和这里格格不入的温暖的阳光。
立方体完全打开后,变成了一个平面的黑色十字架,铺在一朵白云之上。
老帅哥缓缓起身,看向周围,
柔软的白云漂浮在温暖的阳光之下,白云之上伫立着一个个极具艺术感的大理石建筑,建筑上甚至散发着金色的光辉。
仿若神国。
而在白云之上,有三个人影静静地看着老帅哥,背后舒展着洁白的羽翼。
“你做了什么吗?”
中间一人开口道,声音宏伟,回荡在整片天地。
“你好像说了很多“禁语”,哪怕只是口型。”
“呵,”老帅哥伸手将白发捋到了头后,不屑道,“一群侏儒,在这装个神样,自欺欺人吗?”
“你还是老样子,”左侧那人开口道,“在这了那么久,还是不肯说吗。”
老帅哥向他们竖起中指,没有再理他们,缓缓转身,脚上的镣铐摩擦着,发出叮当的声响。
木桌遮挡了林语他们的视线,他们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个老人其实一直在被禁锢着。
这根本不是什么黑色立方体,而是一个特地建造的囚笼!
而这个老人已经独自一人,在这黑漆漆空间里呆了四千多个日夜。
老人望着那三个少年少女消失的方向。
少年啊。
不要相信这个世界。
因为我拯救了世界,但是世界却将我抛弃了。
…而它也终究会抛弃你们。
……
外界。
战斗持续了两分钟,体育馆摇摇欲坠。
雅培拉盯着这只贯穿了自己胸口的手,缓缓抬头。
手是从悬浮球里伸出来的。
没有任何防御工事的防御是朝内不朝外的对吧。
所以它就这么穿破了悬浮球,再撕裂了雅培拉的装甲,刺入了雅培拉的胸口。
但是关键的是,这只手只是纯粹的肉手。
没有殖装没有武器。
只是白白净净的,白进红出的一只普通的手。
“…异种…!”
字句里夹杂着内脏,从雅培拉的口里吐了出来。
“雅培拉!”
悬浮球上的刘清洁大喊,准备操控自己的殖装八爪鱼下去救援。
噗。
可同时,他脚底下的悬浮球顶也破裂了,同样的一只手也伸了出来,抓出了他的脚。
咕噜咕噜…
一个球形的黑影此时也不知从哪滚到了场中,碰到了一块碎石,停了下来。
“……”“……”
等到看清黑影的面貌以后,在场所有人的心脏都好像被狠狠地击打了一下。
“我们从来没说过,”
一声稚嫩的女声从黑影扔来的方向传来,又是一个殖装缓缓走出,形态娇小,黑甲在身体上勾勒出如猫的形态。
“我们只有四个人啊。”
她就这么笑着,挥手打着招呼。
兽形机甲.黑猫。
“呼呼…呼…”
林墨菲剧烈的喘息着,瞳孔一会放大一会缩小,心脏也在剧烈疼痛着。
她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疯狂思考着这是伪装的陷阱的种种可能性。
但是殖装的序列识别功能,在反复向她确认着事实。
终于,一声压抑不住的凄厉嘶吼从她的喉咙里发出。
“……吴宇!啊啊啊啊啊!!!”
滚过来的黑球,是第一特殊作战部队413分队狙击手吴宇的头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