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朝野纷争,朝局上下乱做一团,国外蛮夷蠢蠢欲动,不断攻击珍珠岛并深入各地,战乱年代百姓流离失所,百废待兴。
祖父周柏桓在珍珠岛浴血奋战数日,然朝中祟乱,外侮不断滋扰入侵,不得不遣返回江南,战事纷纷而起,乱世在即,祖父随即命周家举家迁移至内陆。
途中,我父辈周贤逸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却散落广西,直至成年归来,回到江南老家,遂和母亲生下我周子归。
父亲周贤逸佝偻着身躯,坐在门槛旁,嘴里吐着一口又一口白色的烟圈,那烟圈一圈一圈地,从小到大往上升腾着,仿佛一阵阵薄雾般慢慢笼罩昏黄色的灯光,直到这些烟云掩盖了微弱的光晕,成了朦胧一片。
父亲拆了第二包烟,娴熟地抽着,脸上似乎又多了几道横生的皱纹,四十来岁的他,头发却已白了一半,眼神空洞而又茫然地望着门外。
他抽完最后一根烟,就匆匆出了门。
清瘦如柴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天的光景中。
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晨光熹微里,草垛中的蛐蛐还在“叽叽叽”欢愉地叫着。
灯火通明的房内,母亲却抽泣着,肩膀随着抽泣声不断地上下抽动着,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落下。
我,周子归,出生在江南某穷乡僻壤,这里人烟稀少,四周青山环绕,方圆几里之外都看不见邻居。
树丛,草垛如同蛮夷,野蛮地疯狂生长。这里唯一能够辨别人家的地方,就是傍晚那一缕缕的炊烟——白色的炊烟零星散布在这个宁静而又祥和的村落,才让人感觉有了一点点的生气。
然而,我祖上三代都与“穷困”八竿子打不着。
江南,渔米之乡也。
不仅水土肥沃,而且绿水长流,景色秀丽,环境哪是一个“好”字能形容的。
老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生活过得井井有条。
我祖父亲就曾是当地的一位名人——他不仅少年得志,中年建树无数,甚至是到了晚年更是衣食无忧。
只有这样的山水,才能孕育这样的人杰。
曾祖父亦如斯。
他不仅是朝中重臣,而且还是书香世家之后。
曾祖母则是满清的贵族,虽说满清朝代已处没落,但好歹也是贵族。
她曾是皇亲国戚一脉中的叶赫那拉氏旁支中的分支,然而这上下百年,除非真是很显赫,否则奈何谁都无法追根求源。
为什么曾祖母会下嫁江南世家,却已无从知晓。
只记得后辈的亲戚们常提起:曾祖母总是把发髻盘的高高的,妥帖地将头发分开两边,黑色如何首乌般的头发被整齐地梳起,然后抹上酥酥的发油,那头发简直乌黑发亮。
然而正是有这样的风俗习惯,让我祖辈一家都沾上了贵气。
曾祖父和曾祖母真的是当时江南一大盛事联姻。
虽说曾祖母是下嫁,但是曾祖父家世也不赖。
江南虽不比当时草原的辽阔,但也算是风水宝地。
是个到处莺歌声声,共享太平的地。
曾祖父也是倾世才俊,相貌堂堂。
有多少佳人才女,想嫁入我祖辈府中;然而,回眸一笑百媚生,曾祖母美丽的容颜,却也让他没了魂魄,这也是曾祖父前世修来的福分。
似乎有点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味道。
这穿梭百年的历史,足以让我特别的向往。
那满族的威仪和江南的风骨浑然天成的融合在一起,这良好的基因便注入了我祖父的骨子里。
然而,像骑马,涉猎,读书,礼仪这些当时不可多得的学问,也只有富贵人家才有,穷人家根本没有资本让子女去学习那么多礼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