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我不明白！”
“我得到的消息也少，暂时没办法下论断，你姑且一听。”
“那二娘，那我应该怎么做？”
“青萍，我最喜欢的，你天真浪漫，没有花花心思。勾心斗角，你是不行的。但好也好在这，作为女人，纯良就是最好的武器了。”
青萍只是不说话，轻轻的摇摇头。
那妇人又说到：“你只管真心对他好就行了，一个男人，再不是东西，也不至于会加害真心对自己好的人。”
“谢谢二娘，我知道了！”
“哎，你对人好你很擅长，但你一定要让他知道。明着说，拐弯说，变着法说，总之要让他知道你的好。但你也别让别人知道，只能对他说，怕有心人听到了害你。”
青萍听完，绕了一会，说道：
“二娘，我懂了～”
“你知道了就好，往后，你就专心服侍他。二娘也在赌，如果那人飞黄腾达，你不要忘了二娘就行了！”
“二娘哪里的话，那他再飞黄腾达，也‘达’不过杨家大长老去！”
那贵妇只是笑笑，转念又说道：
“金武院那边不能再拖了。青萍，你去药房去拿颗聚风丹，叫醒他，算作补偿。”
“二娘，怎么还真花这么大血本，这聚风丹，买我条小命也够了！”
“小丫头，就当送给你的！”
聚风丹是突破聚鼎期的丹药，药性温润绵长，药力醇厚，有一颗再手，哪怕是资质再愚钝，也是妥妥的聚风期。
那贵妇话没说全，青萍倒是听懂了。
像她这样的婢女，还轮不到一个“嫁”字，最多算个“妾”。实质上，更多的人的命运，不过是个“器”罢了。
青萍磕头谢过，领了一块手令，正要去百花房领取丹药。人还没走出大堂，就听到外面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
“姑妈，今天怎么逗留这么久？”
那贵妇听了，连连向青萍摆手，示意她从侧室后门出去。
青萍听那声音，知道是李家的置婚族子，二娘的同宗侄子李传，又来了。
这人筑基中期修为，十八、九岁。来杨家已经一年多。仗着自己姑妈在震泽堂有些地位，经常过来蹭吃蹭喝，蹭房修炼。
这人色心奇重，油腔滑调，喜欢戏弄婢女。对青萍更是垂涎已久。青萍平常见了，都急忙躲避，杨二娘已是出嫁的人，约束不到他，也只能叫青萍避开，免得节外生枝。
青萍后脚刚进去侧室，就听到外面那人说道：
“好姑妈，这又没人，你专门躲这儿等我！”
“真是越来越没样！连姑妈都敢戏弄！”
“嘿嘿，姑妈青春靓丽，我这嘴只由心，按耐不住！”
“少胡说八道些，如今大长老已经出关，可震泽堂由不得你放肆。”
“我自然知道，我这次来，是来送信的！还有重大消息要告知您，否则，我不敢随便进门！”
青萍隐隐听他说有重大消息，脚步一顿，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只听贵妇笑骂了几声，便问道：“你得知了什么消息，连嗓门都这么大了！”
那李洪这才发觉自己声音有些亢奋，嘿嘿一笑：
“姑妈，这消息我是第一时间知道，现如今，内城知道的可能还不过五人！”
“你近些说话，姑妈今早有些累了。”
青萍听对话越来越小，有些听不清了，撇撇嘴就想从侧室后门出去。
她轻移脚步，生怕发出一丝声息，被那李传听到。刚运气真气，轻轻划开侧门禁符，正是这一运功，五官感觉变得灵敏了一些，隐隐约约又听到了俩认对话。
杨家内城，几乎处处都有禁制，都需要运起灵气才能开启。而修炼之人，一旦运起灵气，各种感官，就会变得更加灵敏。功力越强，就能探得更远。
青萍本也无意偷听，隐隐间听到“辛渡远”、“杨青青”、“定亲”几个词。
辛渡远爱慕杨青青这事，是内城人平日里的闲谈之资。
这辛渡远脓包得很，修为不过筑基初期，偏爱念书写诗。是个白白净净的文雅解书人。
而杨青青年纪轻轻，精明能干，长得也美，如今已经是正稷司少司。更难得的是，她去年已经突破筑基，到了乘风期。
辛渡远追求杨青青，是典型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辛渡远既然要和杨青青订婚了。
“这倒也算是个大消息，不过和震泽堂关系不大。”
青萍虽然有些想笑，但毕竟和自己无关。正要推门走出，又听到：“圣使”、“杨一凡”、“孽种”来！
青萍顿时竖起耳朵，静静听着。
“怎么二少突然这么大火气？”
“杨二这才做了几天的“大人”，就被大长老骂了一通，肯定一肚子不服气，杨一凡是野人，被二少抓了点把柄，自然大做文章！”
“杨一凡真是那人的孩子？”
“十年前的事了，又被宗主下了封口令，知道的人不敢说，不知道的私底下传来传去，真真假假，闹不清楚。不过，杨二要拿他撒气立威，这个人铁定是没希望了！”
“哎……这孩子也是命苦！”
“姑妈，杨二虽然有气，应该不会公然和大长老唱反调，姑妈你等着看戏就好了！”
“大长老对他是有感情的，当年是迫不得已把他送走，二少想要玩什么花招?不等宗主回来处理吗?”
“杨二好不容易能使唤人，当然是能用一天是一天！”
“二少还很年轻，沉不住气。那杨一凡可是和圣使一起回来，贸然赶走他，要是那圣使问起！”
“金武院传言很多，也弄不清真假了。这其中缘分，只有她们两人知道了。不过也不要紧，两人天人之隔，二少处理了他，圣使不至于为他出头！”
“嘿，你今天是开当二少爷的说客吗?”
“姑妈见外了，我也是为姑妈着想。”
“李传，那圣使什么模样。看你说起圣使眼睛都冒光了！”
“哎，我的姑妈，你不知道，我自从看了她一眼，每晚都梦见她！”
“哈哈，那其他姑娘怎么办？圣使真有这么迷人？”
“哎，那青青姑娘体香，水兰姑娘温柔，白芙姑娘俏皮，初蓉姑娘冷艳，还有咱家的青萍小丫头娇羞体贴，各有各的好，但是比起圣使来，都黯然失色了些！”
青萍听他把自己和杨家四大美女并列，有些好笑，又说都远不如圣使，心中不服。
“哈哈，圣使既然这么漂亮，你怎么不去赌一赌！”
“姑妈这话怎么说？我怎么配？”
“她虽然是上族圣使，但是，终究是个女人而已！”
“那我也配不上！”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圣使楼正，怕是有这个打算！”
“姑妈哪里来的消息，你还认识楼正吗？”
“我哪里认识圣族人，只是推测而已！”
“好姑妈聪明过人，您快跟我说说！”
“杨、沐两家，远隔千里，楼正自己出使还带女儿，难道只是出门游玩吗！而且，你别忘了，他出身沐家，可是姓楼！”
“姓楼？哎呀，是哟，是哟！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节！姑妈真是神人！”
“我哪里是什么神人，随便瞎说的，你随便听听就好！”
“那这样说来，圣使是有意在下游家族中挑选女婿了，那我…得要从楼正下手才行！”
“噗嗤！你想得美，楼正自然是杨家大少、二少来巴结，怎么会轮到你们！”
“也是，也是！”这声音有些心灰意懒。
“姑妈，你这什么好宝贝？我买来送楼姑娘去！”
“你少来这套，上次骗走我几颗化白丹，我还一直没报账呢！”
“……”
“……”
“好姑妈，你可别千万别为那小子出头，赶紧轰走才是！”
“我哪里敢违背二少的意思，我已经叫人打发他去金武院了，你只是在金武院挂，怎么这么积极来劝？”
“好姑妈，我可是为您好，这小子身份不清不楚，大长老要保他，二少爷要废他，两人要在他身上斗法较劲，我们远远躲开才是！”
“…”
青萍听到这里，心里已经开始打颤。
“凡爷怎么还是野人的孩子，怎么二少要为难他！”
她蹑手蹑脚开了门，撒腿跑出了春生堂。
此时，天已经完全亮了。走廊间、院落里人影渐渐多了，打扫庭院的、浇花除草的，进进出出，吵吵闹闹。
青萍心烦意燥，她听了杨二娘的一番话，她已经有意无意的，将杨一凡看做是“自己人”了！后又听到杨一凡是野人生的，嫡宗二少爷还要为难他，心中焦躁纠结。
她摸不准到底该怎么办！
“回去要不要告诉他？或者，干脆回头告诉二娘，自己和他撇开干系！”
青萍在走廊间走走停停，左右为难。
她脚步蹒跚，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药房，取了聚风丹，又随手拿了几剂温汤药材。这才慢吞吞折回大长老的万寿居。
青萍还没能进院门，就听到里面有打斗之声。闭目一探，早上的禁制已经被人破坏。
青萍心中大惊：
“二少就派人来杀他了么？”
慌忙丢开手中的东西，往院子里冲。
“凡爷！凡爷！”
青萍开了院门，只见院间桃树后面，浓雾之中，有一个白色身影上下飞舞。
青萍张大了口，楞楞的看着。
原来，是正在练枪的杨一凡。
青萍对身法功夫不懂，只见杨一凡穿着白色内衬衣服，身形飘逸，手中一杆长枪如灵蛇信子一般，在半空吞吐。长枪嗡嗡作响，前扎、背刺、横扫、长挑，动作迅捷刚猛，角度刁钻怪异，出招总在意料之外。枪尖时而有淡蓝色光晕凭空出现，而后，又化作点点，消失在白雾之中。
“凡爷，真的，是好厉害！”
青萍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看着杨一凡神色刚毅，眉宇间有种桀骜不屈的神情，好像天地间所有困难、挫折，都会被他这只花枪化解，变作点点繁星飘落。
“这样的人，哪怕是野人所生，终究也不是凡夫俗子！”
她看杨一凡身姿修长、健壮，器宇不凡，陡然升起一种羡慕和自卑来。
不久，整个院内被一杆长枪搅得沸腾一般，片片桃花上下飞舞，像是混沌初开，不分天地。
杨一凡这才收拢枪杆，朝着青萍腕出一个枪花，慢慢吐出一口浊气。枪尖点地，轻轻一杵，“咔嚓”一声，地上青黑色石砖，瞬间破裂开来。
“哟～灵力没控制好！”
他这是第一次将灵力注入长枪之中，还不熟练，时有时无的。
“青萍，我感觉自己力气大了很多!每个人都这样么?”
“那，凡爷就是天生的练武体质!”
“你不是么?”
“我自然不是，境界突破后每个人体质都会改变，只是效果也因人而异，我听人说，曾经有人突破后，眼睛可以看很远，神奇的很。”
“凡爷，你这套枪法叫什么名字？”
“叫‘断魂枪’。”
“不好，不好！魂都断了，能是什么好枪！依我看，要改！”
杨一凡见他笑容真挚灿烂，也不以为意。
“你又要取个还没什么名来！”
“就叫，就叫……”
青萍嘟嘴思考。
“叫‘一凡神枪’好了！”
杨一凡噗嗤一乐，将手中长枪放回院子角落。说道：
“你一大早去了哪里？我入定醒来，出了一身臭汗，门口又有屏障，又找不到你，费了我好大力气才出来！”
“嘻嘻，凡爷绕了我吧，我知道错了！”
出入房门设好禁制，是内城人惯常的做法。每家每户户，一般都有自家的法阵，只要运起灵力，伸手就开。
只是杨一凡才到内城，不懂规矩，又不懂得法诀，青萍又没来得及教，所以才用蛮力来破。
杨一凡看她向自己规规矩矩做了个万福，急忙扶着她的肩头，说道：
“青萍，你别这么闹，我不是什么少爷，咱们平等相处就好。你昨晚救了我，我还不知道怎么谢你呐！”
“凡爷，什么是平等？”
“嗯，就是我和你一样，你也和我一样！！”
杨一凡轻轻摇着她的肩膀说道。
“我和你怎么一样，你是爷，我是小，即便……那也不一样。”
青萍脑子里胡乱想着，感觉自己耳朵有点火热。急忙岔开话题道：
“对了，凡爷，你气息强了很多，已经突破了吗？”
“哈哈，那是自然！凡爷我历经坎坷，终于要翱翔了！”
“雾海现在是什么玄相?”
“雾海就像早餐的雾气一般，缓缓流动！”
“啊！这是寻雾大后期的玄相！凡爷，你打坐四天，就直接从寻雾前期到了寻雾大后期！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青萍在婢女中，算是不错的天资，当年四岁寻雾，直到十岁，靠丹药才到了聚鼎期，聚鼎后，到了万寿居伺候大长老，往后又是四年，才慢慢到了聚鼎大后期。
“嘻嘻，恭喜凡爷，祝凡爷早日筑基，从此天高地阔，一飞冲天！”
“哈哈，我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杨一凡突破境界，抑制不住的开心。
昨晚入定后，果然发现，雾海中又有了不少黑丝线，他依照三爷爷的方法，顺利将瘴气封印在雾海之中。虽然筋骨中还有残存，但是已经没有大碍。
等他运行完周天循环，才发现雾海已经已经苍茫一片，比之前浓郁了很多，而且，在雾海中央，一颗黑色小丸，正在慢慢旋转，正是自己封印魔化魔丸。
自己能清晰感受到，雾海比之前开阔了很多，雾海中的一团团雾气，开始不安定的躁动了起来，想较之前的静谧，多了一分生气。
虽然目前，还只是寻雾后期，离筑基还很遥远，但是，已经清晰看到了未来方向！
历经磨难，终于走入正轨。
“如果胖子杨守一还在，能同享这刻的开心，该要多好！”
杨一凡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青萍笑嘻嘻说道：“凡爷，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满足，我活着就已经很满足了！”
“嘻嘻，今早二娘赐下聚风丹，说要助你一臂之力，凡爷，有了这颗丹药，聚鼎期就是妥妥的了！”
说完，将一个翠绿小瓶塞到杨一凡手中。
杨一凡心下火热，自己何尝不想早点突破，掂量了下，又塞回到青萍手里，说道：
“我已经受了大长老恩泽，并且，什么都没做，不能再收这样的礼物！”
“凡爷，这一颗就能买一个我这样的丫头，你快收好吧，如果被人发现我私吞了，我小命就没了。”
杨一凡心里惴惴不安，推脱再三，才半喜半忧的收好，心里依旧有些不安。
“青萍，聚鼎期的玄相是什么样?”
青萍笑着回道：“聚鼎雾海是一个漩涡，筑基后，雾海是一团粘稠的玄胚。”
杨一凡点点头，又问到：“筑基也有丹药吗?”
“每个阶段都有丹药，只不过，筑基是最不一样的。”
“筑基分为真胎和气胎!像嫡宗天赋好的，是到圣灵池，由玄老施法，种下玄豆，一般人，就是服下筑基丹，凝成一个灵豆!”
杨一凡听得玄乎，不接的问到：“这有什么差别么?”
“差别可大得很，玄豆才是真正的修仙路真正的开始，灵豆就是普通人了!”
杨一凡没想到筑基还有这么多门槛，急忙问道：“那游宗的人，有机会种下玄豆吗?”
“那，也要有天大的造化才行，即便是嫡宗的人，也不是每个少爷都有机会!”
杨一凡听了，自然明白，这话就是说基本没有可能了!
不禁有些惆怅!
那楼兰是沐家嫡宗，肯定早就已经筑基的人了，她自然就是修仙的人了!
杨守一即便活着，进了内城，也没有修仙的资格…
真是讽刺!
青萍见杨一凡眼神有些失落，刚才还豪言壮语，此刻像打霜后的花朵，冰冷寂寥，急忙说道：
“凡爷，你可不是一般人，大长老是家族第一长老，是不可能随便带一个游宗人进来的!”
杨一凡陡然想起，白胡子对自己的关心来，心想：
“三爷爷，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黑衣卫们那么冷待他，而大长老又如此厚待我？”
杨一凡皱眉想着，问青萍道：
“青萍，你知道杨三么？”
青萍一下就听出了杨一凡的疑惑，微笑着说道：
“凡爷，这个我一个下人怎么懂这些！你安心修炼，以后，恐怕没有这样的修炼场地了！”
杨一凡听了，心中已经明朗：
“青萍早已经打探清楚了！杨三，就是自己的三爷爷，他和大长老，有着远非一般的往事。”
“三爷爷他经常浑身哆嗦，又懂得祛除瘴气的办法，想必，他身上就是瘴气深入骨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