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阴天。
厚厚的乌云压在林府上空，众人有种说不出的心慌。
正殿大门敞开，林老太坐在原来的位置，旁边依然是林族老。
不同的是，林家村那些七阶强者没有被请来。
刘凤在丫鬟簇拥下走来，今日的她盛装打扮，仿佛是跟过节似的。
就是脸色难看，眼里透露出寒意。
刘凤进入正殿，看到林老太肃然的面孔，并不意外，眼底深处闪过深深的怨念。
“跪下。”
林老太冷声道。
气氛仿佛是凝固住，一双双目光盯着刘凤。
刘凤抿紧着嘴唇，片刻后，向旁边轻轻点头。
小美在地上摆放一个蒲团，刘凤跪在上面。
“进来吧。”林老太又对外面说道。
赵姨娘和林允母女俩步入正殿，前者说起前不久发生的事情。
正如人们所知道那样，刘凤收取金马帮好处，要把林允送去做妾。
“林允是我孙女，林家小姐，去给别人做妾，传出去像话吗？更别提你还以这种卑鄙的方式达成目的！”林老太对此是真的生气。
刘凤一语不发，没有否认。
“还有，你在外面放贷，逼得一户人家卖女儿，结果女孩投河自尽，她的青梅竹马跑去报官，有这回事吧？”林老太又道。
刘凤一惊，这就出乎她的意料。
这事她处理的很隐蔽，官府那边也花钱打点过，已经把事情压下来。
老太太回来不到三日，是如何知道这些？
突然，她想到一个人，恨得牙痒痒的。
以她性格，就要忍不住说些什么。
在场的宋望递过去一个眼神，示意她冷静。
“以上两件事，看得出你利欲熏心，不择手段，完全不惜我林家门风。
再加上你妒忌林尘母亲，害她在大雨中跪下三天三夜，最终病死，更是无法容忍。
平川醒来后，我会让他立下休书，在那之前，你不得插手府上任何事务！”
林老太语气一下子变得无比严厉，所说的内容引起一片哗然。
小美脸色苍白，岂不是意味着自己跟随的大房没有了？
外面林家的人都在交头接耳。
奇怪的是，刘凤冷笑连连，没有为自己争辩，和她性格完全不像。
“奶奶！”
这时，林天和林月如闻讯赶来。
林月如在门外停下脚步，林天冲入大殿之内。
“我母亲要是被休，那我也不会留在林府！”
林天大声道，态度坚决。
“你姓林，不姓刘。”林老太生气道。
“没错，我姓林，林家嫡长子，有哪户人家会在这情况下休掉大房？！”
“你母亲要是没做错事，谁也没办法。”林老太无奈道。
“哼，做错事吗？”
林天瞥了一眼赵姨娘和林允，不屑道：“我娘安排联婚，那也是一番好意，虽然是妾，可金马帮是白水城第一大帮，背靠褚家，林允又不修炼，又不钻研学识，还想怎么挑？”
说完，他背对着脸色发青的母女，又道：“至于投河自尽的少女，又怎么能怪到我母亲头上，是她爹借钱！逼她进青楼！才把她害死！”
“最后，再来说说林尘他那娘，自己犯贱要跪在雨中，和我母亲有何相干？”
三件事，到他嘴里变得微不足道。
不管是林允的终身大事，还是两条人命，都不值得一提。
林老太一时语塞，不知该从何说起。
“奶奶，我知道你是被那小子威胁，他不就是会救人吗？如今父亲已经恢复过来，二叔他们也不一定出事。”林天说道。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反而让林老太下定决心。
“就这样定了！你有意见等你父亲来说！”
“奶奶……”
林天急眼了，不理解其中轻重，自然无法明白奶奶的想法。
“天儿，不必和这老太婆说什么，人老智昏，说的就是这种！”
一直不语的刘凤豁然起身，一开口就发挥出自己的牙尖嘴利。
“你说什么？!”
林老太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颤颤巍巍抬起手指过去。
“不就是一个林尘嘛，用得着如此？在这里翻旧账，有辱你们林家门风？我呸，不过是刚刚摆脱寒门，就学士族规矩，画虎不成反类犬！”
刘凤双手插腰，语速飞快，那样子像是把压抑在心中的话统统说出来。
“母亲？”
林天都被吓到了。
已经背上妒忌之名，再对林老太说这话，又是犯下不孝。
都不用等到父亲醒过来，就能扫地出门。
“天儿，今日的事情你不要管。”刘凤说道。
林老太气得浑身哆嗦，叫嚷着来人把刘凤拿下。
林家的护院和仆人虽然纠结，还是进来。
可是都没靠近刘凤，就被拦下。
林家村的壮汉们突然出现，一个个凶神恶煞。
“林老哥，这是怎么回事？”
林老太连忙看向旁边的林族老。
“这件事实在是太荒唐，哪有嫡长子还在的情况下，休掉嫡妻的，你实在是糊涂。”
林族老在她眼里变得陌生。
看上去和平日的模样没有变化，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尤其是现在林府出这么多事，没有中坚力量，如何能行？”林族老又道。
这时，林动大摇大摆走进来，沉声道：“大山是我们的，开采大山也是村里的，凭什么住在城里享福的是你们？这规矩要换一换。”
“嘶！”
林老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环顾四周，绝望发现没人能帮得上忙。
唯一可以指望的宋望也是对面那边。
林天浑身一个激灵，这是要抢夺他们的家业啊。
他看向母亲，刘凤依然摇头。
“林老哥，我，我问你，你们这些打算是在山洪之前，还是山洪之后？”
林老太想明白什么，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
“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林族老冷笑道。
林老太眼前发黑，险些摔倒。
“走水了！走水了！东院走水了！”
更糟糕的是，外面传来叫喊声。
东院，是安置所有伤者的地方！！
“救火！救火啊！”
短暂的寂静后，林天咆哮着，往大殿外面冲去。
不过，最先拦他的人是刘凤。
“母亲！没必要！不至于啊，那可是父亲！”
林天神色扭曲，不明白今天母亲是怎么了。
的确，林尘这次的反击有力，但是父亲醒过来之前，有的是时间。
等到所有伤员都被救回来后，林尘失去筹码。
总不能又把所有人打趴下吧。
到那时候，自己嫡长子身份摆在那里，再等到舅舅那边过来施压，什么事都不会有。
这么明显的事情，一向精明的母亲竟然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