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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在枝头已十分

第三章 跟姥姥走吧

春在枝头已十分 墨叔的宝宝 2375 2019-09-26 21:01:31

  吃过饭,又喝了药,漱过口,嬷嬷们开始给她洗漱,但见小丫头们捧着铜盆,端着热水,奉上脸巾,一嬷嬷调好水温,打湿脸巾,拧干后在她脸上仔细地擦洗起来,还不忘擦洗她那瘦弱的四肢。其余几个丫头,正有条不紊地收拾着早饭后的残桌。

  这番无微不至的伺候还真是让陶梦雪有点不习惯,真有种做了哪家少奶奶的错觉。不过看这一屋子里的人,三个嬷嬷,四个丫鬟,以及姥姥,都是一副十分自然的表情,仿佛这番行云流水般的作为是再普通不过的了。她的记忆里,小姑娘的日常似乎没有这么讲究啊,不,是肯定没有这么讲究,平时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

  屏退几个丫鬟和两个嬷嬷。只剩下姥姥坐在床沿,还有那个深夜为她守夜的嬷嬷则站在一旁。姥姥仔细端详着她,瞅地她有些害怕,毕竟一个人的眼神最不能骗人,她怕她这二十三岁的心智表现在眼神上,会和这小姑娘太不搭。

  岂不知,这幅瘦弱的身子,苍白的小脸,浮肿的眼睑,再加上她那躲闪的眼神,活脱脱就是一个受尽苦难的怯懦的小姑娘。

  姥姥似是有话要说,但见她这幅模样,又想起大夫的医嘱,知道不能再刺激她了。她拉住小姑娘的手,徐徐说到:“雪儿啊,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第一次见到姥姥的时候才两岁多呢?你怎么认出姥姥的?”

  这不难回答,陶梦雪松了口气。

  “孙女依稀还记得一些画面,是坐船去姥姥家玩,姥姥给雪儿准备了许多好吃的……”

  姥姥闻言一笑。想起那时候肉嘟嘟的小人,多么招人疼爱啊。可现在……她定了定神,回忆起来:“是啊,那时候你娘带你来看姥姥,你才那么一丁点儿大,却能叫出姥姥两个字了,雪儿从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一边絮絮叨叨说着,一边注意着孙女的神情,听到你娘两个字也没有出现波动,还好还好,事已至此,她们都必须接受这个事实。

  “姥姥记得,雪儿那时候在姥姥家玩的可开心了,姥姥真不舍得你回来。雪儿在这里开心吗?父亲对你,好不好啊?”

  这是在探孩子的口风了。关于父母亲这事,陶梦雪早就理了好几遍。原主智商是没问题,好多小时候的画面都有情绪,说明她都记得,但她记得的都是些父母争吵或者母亲落泪的场景,至于吵架内容,在陶梦雪看来,无非就是母亲争风吃醋,而父亲不胜其烦。但原主可能不太理解,她只是一心跟随着她的母亲。这姑娘,恋母啊。

  她记得以前看到过一篇文章,说的是家庭关系和代际遗传,说白了意思就是,孩子有可能特别认同家里的某个人,从而行为方式和思维方式,包括情绪的易感性,都会潜意识里模仿这个人,成为这个人。

  再简单点理解就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这小姑娘的情商大概是遗传了她母亲,认死理,眼睛只看着一个人,看不到其他。她看不到她父亲的那么多妾室,看不到她父亲冷落她们,也看不到母亲疏于照料她,更看不到家里权力的变化,侍女的更替。在她眼里,就只有母亲。就和母亲一样,眼里,心里,只有父亲,不曾管过家,不曾管过女儿的教育,一切都没有父亲是否还爱她来的重要。

  母亲觉得父亲不爱她了,便了无生趣,得了抑郁症,最后跳水寻死。小姑娘发现没有母亲了,竟然忧而成疾,撒手人寰了。陶梦雪严重怀疑,这小姑娘也有抑郁症,也有易感因子,不然一个六七岁的小孩,怎么能够长年累月的陪着自己的母亲枯坐在房里发呆?

  总之呢,在她看到的记忆里,父亲很少打母亲,就算有,也是两人互殴,父亲只想井水不犯河水,而母亲一心,想要找回绝对的爱。她记得父亲偶尔会偷偷来看她,但她谨记着母亲对她的告诫,不要理父亲,不准跟父亲接触。她还记得,她不理父亲,父亲临走时那个复杂的眼神,既有尴尬,又有落寞。从那以后,父亲就没来看过她了。

  唉,陶梦雪在心里叹了口气。脑子里已经斟酌好了措辞。

  “姥姥,雪儿挺好的,就是父亲和母亲经常吵架,雪儿也不知道为什么,雪儿劝不动,也不懂他们在吵什么,母亲让我不要理父亲,父亲有偷偷来看过雪儿,雪儿听母亲的话,不敢理父亲……呜呜……”

  “胡闹啊,清儿怎这般糊涂,嫡女尊亲父上,乃是人伦天道,怎么可以,可以这样呢……”姥姥皱起眉头,大不赞同道。

  这要放在现代,那是很正常的事,两夫妻吵架,就要子女站队,看来是古已有之啊。

  “后来呢?雪儿别哭,好好和姥姥说说,后来发生什么了?”

  陶梦雪缓了口气,她其实没想哭,但说着说着,有点情绪上来了,这眼泪很容易就流下来了。止都止不住。看来,这身体果然是易哭体质啊。

  “后来,父母亲都不互相搭理了,雪儿一直陪着母亲,母亲变得很安静,每天都待在房间里不出门,也不找父亲吵架了。但是前几天,雪儿正在睡觉,迷迷糊糊地听见母亲说没脸见姥姥,等到雪儿醒来的时候,看到母亲不在,便追出去,就看到,看到母亲在水里了,呜呜呜……”

  她尽力了,实在编不下去了。虽然有这份记忆,但她毕竟不是当事人,这情绪情感实在是难到位。只好嚎起来。

  这一嚎哭,小孩的声音清亮,虽不至撕心裂肺,但伤心难过的意思肯定是有了。这嚎哭的姥姥心疼啊,眼看着孙女的呼吸又急促起来,不忍再刺激她,抱着她的头哄到:“好了好了,没事了,雪儿不怕,有姥姥在,不怕,乖。”

  姥姥的怀抱很柔软,虽然刚经历丧女之痛,面有啜泣,肌有颤动,但拍打她后背的动作却很柔和,古人生育早,估摸着姥姥才四十左右,比她现世的妈还年轻几岁,陶梦雪就突然想起妈妈来,她忍不住就抱紧这个女人,想着,有的人天生就会做母亲。

  祖孙两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姥姥抚摸着她的头,轻轻问到:“雪儿啊,你愿不愿意和姥姥走,住到姥姥家去,以后姥姥照顾你。”

  重点来了,陶梦雪身体一僵,直起身来。她略有纠结地道:“姥姥,不是孙女不愿跟您走,只是,只是父亲……孙女很久没有见到父亲了,孙女想先见一见父亲。”

  姥姥并未说什么,只道:“该是如此,该是如此。”只是她眼神中却透露着坚毅,她一定要将雪儿带走,即使清儿的死不全怪陶家,即使并未有姨娘苛待雪儿,但这个家,像是什么样子?陶袁平这个混账,性格优柔寡断,风流成性,既管不住清儿,又管不住自己,连自己的女儿都能不闻不问还心安理得,怎能将雪儿的未来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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