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午后的阳光不浓烈，透过纱窗照进屋里，有种祥和宁静的感觉。被褥好似刚经过曝晒，有一股暖洋洋的味道。
他的手，修长而温暖，她并没有睡着，眼皮在他手心里眨一下眨一下。
不知这客厅是在院子的哪个角落，很安静，只听闻外面枝头有鸟叫的声音。看来此处离那赏花庭院，有一定的距离。
她其实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以往他都是冷冷清清，即使心有所动，也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他从来都是被动的那一方，今天突然行为这么大胆，她着实有点吓到。
如果两人都不由自主，那就有失控的危险，她就无法再假装镇定了。
心里既甜，又酸，又忐忑。
突然，他顷身而下，两片薄薄的唇瓣含住了她的唇缘，轻舔了一下，感受到手心里她的睫毛微颤，身体紧张，却一动不动，没有拒绝，也没有迎合，他又轻咬了一下，然后移开，靠在她的肩头，吐气如浪花轻抚：“不是说我不敢么？”
她的双手抓着被褥，紧攒成拳，满脸涨红。
他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妖孽。
“别以为，我真的不敢。”他邪魅的语气，在她耳边，如同月光一般，酥酥软软地就荡进心底。
她双手抓住他的手腕，轻声道：“别，别说话，我受不了。”
程子禾猛然抬头，他只觉自己的身体从腹部开始，到心脏，到头脑，都被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如雷亦如电的气息占据，然后汇聚成一股清流，通过四肢百骸，聚集在出口便凝聚成一滴水液。那种感觉太强烈，太精微，让他有瞬间的失神。
他起身，抽出自己被抓住的手，背对着她，说了一句话后，开门离去。
眼睛复见光明，屋里已只剩下她一人，眼皮处，似还残留着他手心的温度。
她也有些失神。不是说，男女有大防，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不是说，君子坐怀不乱吗？不是说，他那样的人，应该要拒人以千里之外吗？
……
她没有羞耻心，是因为她是现代人，他怎么也没有呢？他不是最正经的吗？怎么，怎么说亲，就亲了呢？
这和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啊，进展太过迅速了啊。她还想了很多方式去勾引他呢？现在怎么成了他勾引自己了？
顾梦雪方寸已乱，脑子里一片乱七八糟的问题。
她摸上自己的嘴唇，他怎么，这么会亲，不是说，没有经历过的人，会很生涩吗？
难道他经验很丰富？这样超凡出尘的人，你跟她说，他可能有很多女人，私生活很淫乱？打死她也不信。这可能就是天赋异禀？
想着想着又痴痴的笑起来。
他说：今晚，子时，等我。
顾梦雪犹如踩着棉花糖一般，感觉轻飘飘的，就回到了庭院。已有不少人回来，或是渴了喝杯果酿，或是饿了就块糕点。
顾秀蕾和顾丽莲也已在位置上，看到顾梦雪身形不太稳，顾丽莲赶忙过来扶着她。
“五姐姐，你去哪里了呀，我还担心你迷路了呢？”
“哦，我如厕去了。”
“头还晕吗？要不我们告辞回去吧，时辰也不早了。”顾秀蕾也略有担忧的道。
于是几人找到顾锦兰，告辞返家。
一回到家里，顾梦雪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其余人都道她吃酒吃多了，也就随她去休息。
而顾梦雪躺在床上，心情犹如踩在棉花糖上，一阵一阵轻快的，如电流般的感觉刺激着全身，她什么都没做，只是想起他的那一吻，想起他在她耳边说话的声音，她就感觉自己醉了。过去一个多时辰，这果酒应该要清醒了，但她觉得自己一直没醒，或者说醉的更厉害了。
她不想醒呀。
瞥一眼窗外的日光，时辰尚早，她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五姐姐，你醒了么？我给你留了晚饭。”顾丽莲清亮的声音，把顾梦雪叫醒了。
她还有些昏沉，天已将要入夜，空中星辰渐现。感觉自己身上好似出了不少汗，有些粘腻感。吩咐允儿去准备沐浴，来到堂屋榻上，却见顾丽莲正在给她摆饭。
“五姐姐，你明知道自己不能喝，怎么还喝了那么多啊？这都醉了。”
“我只道那是果酿，应该无事，谁知道喝了两壶就醉了，是我太高看自己的酒量了。”
顾丽莲闻言笑道：“那倒是，那个果酿我也喝了很多，一点事儿都没有。饿了吧，快来吃饭。”
虽然顾丽莲比她还要小上一岁，但在这些生活小事上，却是顾丽莲照顾她更多，可能是因为顾丽莲受到自己生母陈姨娘的影响，她从不摆小姐架子，许多日常琐事也是自己亲自动手，比如，顾梦雪生病的时候，大都还是顾丽莲在旁照顾。她这个六妹妹呀，虽然心思单纯，但其实也十分细腻。
两人一起吃了晚饭，顾丽莲是第二顿，对她来说，就没有饱的时候。只是饿的时候吃快些，不饿的时候吃慢些的差别。
“五姐姐，今日程家赏花宴，你去如厕的时候，程莹莹怂恿大家把毽子踢到树枝上，然后她把他大哥哥拉来去捡那毽子，可搞笑了。没想到这个程莹莹如此机灵古怪。”
“嗯……她为何要这么做？”
“嘿嘿，我猜啊，是她们几个小姐有看上她大哥哥的，五姐姐你见过的，就是那个程子禾，上巳节那次香席，制香的那个也是他，长的是挺俊俏，难怪她们几个人要想着法子见他了。”
“……他这么受欢迎啊？”
“可不是吗，我看那些小姐的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逗的顾梦雪笑出声来。
“那六妹妹的眼睛掉出来没有啊？”
“我才没有呢，那人一看就是个目中无人，自视清高的清贵公子哥，我与那样的人可处不到一块去。”
瞧她那一副谁看不起谁的表情，顾梦雪更乐了。顾丽莲这点很好，她从不讨好于谁，也从不拒绝别人的善意，别看她年纪最小，却自有一套自己的处世哲学，投之以桃，便报之以李，你若寡淡无情，她自当视你如空气。多公平啊！
两姐妹又一番笑闹过后，顾丽莲回自己屋里休息，顾梦雪则沐浴了一番。
换上干净清爽的衣服，她坐到案几之上，开始制起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