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将这其中的利弊细细分析给顾梦雪。
“她是公主,又有赐婚在前,于情于理,都会是原配,你若嫁过去,虽为平妻,名义上你与她地位等同,但在今后的诸多问题上,你都是不占优势的。雪儿你可要想清楚。”
顾梦雪倒是不在乎这些。
“祖母认为,平妻一事,可行否?”
“那淳华公主,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可见其对程之禾是势在必得的,如若她愿意接受你作为平妻,此事确实不难实现。皇帝不会管这事,程府也多半会尊重公主和程之禾的意见,至于顾府,你的婚事,祖母替你做主。”
“祖母~”顾梦雪听得祖母不仅不怪她,还如此维护她,又差点掉下泪来。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顾清能够那么任性了,其实祖母呀,是个非常护短的人,顾清并非不领祖母的情意,正是因为她知道,无论她做什么,祖母其实从内心深处,都会愿意满足她的心愿,所以她才敢做出私奔这样为天下所大不容的事来。
只不过,顾梦雪是不舍得让祖母为她难过和失落的。
“祖母,雪儿明白了,雪儿会认真考虑的。祖母放心,如若此事不可为,雪儿不会勉强的。”
“好孩子,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还有祖母在。”
“嗯……”
…………
“七王爷,请将这封书信交给淳华公主。”
七王爷接过顾梦雪手中的书信,意味深长地看了两眼。
“你想清楚了?”
顾梦雪摇了摇头。
“那这是?”
“公主会明白的。”
神秘兮兮的,七王爷嘟囔了一句,还是去找八公主去了。
墨玲一见到这封书信,就迫不及待地拆开了。她一会儿皱起眉头,一会儿又眉眼舒展,眼露笑意,一会儿又沉下脸来,如此几番来回,最后竟站立着凝神思考起来。
看得七王爷不明所以,他小心翼翼地问:“玲儿,我能看吗?”
墨玲看也未看他,只是手一递,将书信交给他,便离去了。
七王爷赶紧拿起来看,只见上面只有十六字:得之坦然,失之淡然,争其必然,顺其自然。
墨玲未走出多远,就听到她七哥哥狂放的笑声从厅堂传来,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而七王爷家的暗室里,从此墙上又多出了一副墨宝。
却说程之禾,这几日他有些心神不宁,自从那日见过公主之后,这都过去半旬有余了,还未见她有所答复,昨日礼部已经来人,与程家商讨婚期了。
他知道公主派人在跟踪他,但他作为太子的暗卫,怎么可能让人抓住把柄呢?可这事总是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正当他想着是不是要再次去求太子殿下面见公主时,突然一支飞镖,从窗口射入,他微一侧身,那飞镖便斜擦着他的衣袖而过,落在木柜上。
程之禾微微皱眉,这使用飞镖之人,功力深厚,他要是再不留神些,可能就着了道了。拔起那飞镖,拆开上面的小纸条,上面写着时间与地点,署名玲。
集贤殿对面的一幢小楼屋檐上,七王爷正手里把玩着另一只飞镖,嘴里不知嚼着什么野果子。刚刚他真的是奔着擦伤他去的,没想到这家伙反应这么快,只擦到了一点儿他的衣袖。
哼,便宜他了,七王爷怏怏而归。
傍晚在宫门关闭之前,程之禾如约而至,此处位于东宫一旁的小树林,程之禾是再熟悉不过的,幼时父亲带他入宫,又没空照看他时,便把他丢在东宫,他便时常在此处玩耍。
许久未来此处,倒还有些许怀念。
走着走着,便见到不远处的竹亭里有一人影,程之禾在竹亭外停下见礼。
“宫主!”
由于从小就未与之亲近过,墨玲连怎么称呼他都不知道,想要叫他,却找不出合适的称谓,只得点头示意。
“我记得小时候,常常看到你在这里玩耍,一玩就是一下午,树林子有很多小虫子,我不敢进来,只好在林子外等着,一等就是一个下午。”
程之禾搜寻着脑子里的长时记忆,总算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个小女孩,总是在不远不近处待着,好像很多地方都能找到她的身影,但是又是那么地模糊不清,只是依稀记得,那是个扎个两个牛角辫的小女孩。
“原来公主就是那个扎着牛角辫的小女孩?”
“你记得我啊?”墨玲一听他有印象,十分开怀,连声调都提了几分。
“有些印象,后来似乎就消失不见了。”
“后来母妃被封为贵妃,我们就搬去重华宫了,那里离东宫很远,母妃又看的紧,我就很少出来了。直到我读完启蒙的三本书,母妃才准我在宫里自由行动。那个时候,我再来东宫的时候,你已经是太子哥哥身边的小书童了。”
那个时候,程之禾已经十岁有余了,自然对公主这个人是有印象的。那个时候的公主,已经长发披肩,罗裙加身,完全不能将她与那个扎着两个牛角辫的小女孩联系在一起了。
汉国男女大防的教育,从七岁以后开始,因此那个时候见到公主,程之禾自然是谨守规矩,连直视都是极少的。印象中,八公主是个安静乖巧的人,常常到太子书房阅览书籍,因此程之禾对公主的印象,一直还是不错的,但也就限于此而已。
程之禾想起过去在东宫求学练武的日子,不禁微微一笑。
“年难留,时易损。一晃,确实许多年过去了。”
墨玲看着他一副缅怀过去的样子,突然噗嗤一笑,忍俊不禁。
程之禾一愣,他没说什么笑话啊,公主笑什么呢?
墨玲言笑晏晏,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傻瓜,你没听出来吗?我的意思是说,我从那么小的时候,就开始默默喜欢你了。”
啊?啊?程之禾看着眼前笑容明媚的公主,充满自信和狡黠的眼神,实在是难以把眼前这个人和自己印象中的公主重叠在一起。
程之禾皱了皱眉头,又拘礼道:“公主抬爱,微臣惶恐,可是微臣,已有心爱之人……”
“我知道,是顾家的五小姐。”墨玲打断了他的话。
程之禾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了,但他终究没有否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