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寺外的雨声也好像停了下来。
只听见王有七和张爽厚重的喘息声,李修缘依然保持着战斗的姿势,神色却跟以往一样,不像是经历了一番苦战的样子。
而蔡建却直挺挺的站在李修缘前面不足一米的地方,手中紧握着剑,依然保持着格挡的姿势,眼神却死死的看着李修缘,那是一种怨毒不甘心的目光。
这时,远在一边的蔡胜看向蔡建,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蔡建的侧脸。
感觉此时情况有点奇怪,但也没有过多的细想,冲蔡建喊道:“你在那傻楞着干什么,还不快解决了他们!”
蔡胜说完,见蔡建还是没有回答,依然站在那里,他眉头不由得皱起。
嘀!嘀!
液体滴落在地上的声音,蔡胜听到后感觉不妙,脸色一变,又是大声喊道:“蔡建!”,蔡建仍然没有回应。
这时,只见嘀嘀的声音在变快,突然,血如泉水一般从蔡建的颈间飙出,随之仰躺着倒在地上,眼睛依然保持着睁开的样子,似是死不瞑目。
众人静默地看着这样的场景,仍然不敢相信,神力境三重的高手竟然死在了李修缘的手上。
但眼前的这一幕,让他们不相信也要相信,蔡建死了。
他刚才还咄咄逼人,口放狂言,现在却横尸当场,没有什么比这冲击力更大的转折了。
躺在地上的王有七、张爽,一脸的震惊,每个人都已经呆滞住了。
过了半响,张爽的喉咙才格格作响,好像被痰卡住了一般,“这……?”
王有七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看看了站立的李修缘,发出一声长叹:“蔡建,死了。他被李修缘杀死了!”
他的语气,一阵兴奋,一阵感叹,一阵无奈!似乎其中夹杂了太多太多的情绪,这一刻,简直是五味杂陈,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猛然,蔡胜冲王有七大声吼道:“你说谎!你在说谎!这不可能是真的?蔡建没有死,他没有死!”
蔡胜望着蔡建的尸体,不敢相信这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之前还好好的,随之神情一阵恍惚。
手中长刀似乎也在随着蔡胜这悲愤的心情发出颤音,此起彼伏,好像要破空而出,直奔李修缘的首级而去。
蔡胜身上的气势也在一节一节的攀升,给人以巨大的压力,身上真元运转也越来越激烈,仿佛凝聚成了波浪,滚滚不息。
旁边的何石也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犹如海啸扑来,无法阻挡。
但这样的气势很快平静下来,毕竟之前受到的内伤,无法让他长时间运功调动真元,看向风满楼一行人,眼神也是阴晴不定,自己的处境也是不容乐观。
感觉蔡建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对方可能使了什么诡诈的手段,将其暗算,看对面的样子,似乎是还有余力。
自己若是受到前后夹击,自己可能也会在此送命。
虽然自己也是天天行走在死亡线上的人,见惯了生死,但毕竟是丧弟之痛,犹如切骨削肉一般,这仇一定要报,但这时要将儿女情仇放一放,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蔡胜下定了决心,转身就要逃走。
何石见到,陡然一阵长啸:“狂贼,哪里逃!”
通过交手,何石已经探到蔡胜之前受过内伤,实力遭到极大的削弱。
若是此时让他逃了,那等他恢复实力,那后果不堪设想。
说话之间,何石当空一刀,如力劈华山,分山断石,势不可挡,横腰就要挡住蔡胜。
此刀侧面袭击过来,直接对蔡胜的后背展开攻势。
若是挨上这一刀,怕是爬着都无法离开这座寺庙了。
蔡胜似乎是早有预料,离去的脚步丝毫没有停顿,立即使出了一招背刀,直接将何石的招式挡住。
同时逆时针甩开,将何石逼的后退连连,眨眼之间,蔡胜就到了寺庙之外。
蔡胜转身望向远处的李修缘,深深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印在脑海里,眼神中充满着残忍,凶狠的目光,似乎要将李修缘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一晃,蔡胜的身影便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众人也是松了口气,但蔡胜没有被击杀,实在是一种遗憾,对于蔡胜恢复之后的卷土重来,也是深深担忧。
但起码现在是安全了,能暂时保住小命,若是以后蔡胜报复,就一直呆在风满楼里,任他有三头六臂,也不敢在城里明目张胆的杀人,这样想到,众人心里不由得舒坦了几分。
面对臭名昭著的狞猫双雄,特别是还斩杀了蔡氏兄弟中的一员,这样的战绩已经是惊为天人了。
放到外面,这绝对被天桥下的说书人分成三百六十集,每天不重样的讲说,可以说是豪杰所为,为民除害的好事。
半响,王有七和张爽都抖了抖身体,站了起来,毕竟武者的恢复力还是很强的。
李修缘确定蔡胜是真的走了,便弯下了腰,双手扶膝,额头上也轻微出现了些许水珠,连忙喘着粗气,好像久溺水中的孩子突然获救,疯狂汲取空中的氧气。
而何石提刀望向大家,只见王有七和张爽倒是受到了较多剑伤,李修缘身上只是有点划痕,而整个队伍受伤最严重的是杨涛,失去一臂。
这样看来,自己的情况算是最好的,只是消耗了较多真元。
自己身为这次玉原城跑商的领队,如今出现了这样的结果,怎么回去向张老交代,估计到时免不了一段痛斥,现在想想,就感觉一阵头大。
而李修缘经过刚才的激战,早已精疲力竭,特别是最后一击,几乎动用了全身的真元,才将蔡建斩杀。
但李修缘却奇怪的感觉到自己的真元虽然几近枯竭,但随着缓慢的恢复,这真元的流动似乎比以前要顺畅了很多。
这就像往一个水盆里注水一样,之前通过一个排水孔进行注水,现在多了不止一个,注水速度大幅提升,畅快肆意,毫无停滞感。
为什么会这样?
李修缘隐隐有所猜测,估计是长生诀的缘故。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李修缘盯着蔡建的尸体,一脸凝重的表情。
本来战斗胜利,王有七和张爽十分开心,毕竟从必死局中翻盘,都有一份成就感。
本想对着自己以前不怎么待见的李修缘说几句感谢的话,但看到李修缘那铁青的脸,他的眼睛还直勾勾的盯着蔡建,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难道这蔡建没死吗?
众人顺着李修缘的目光看去,只是那已经断喉的尸体,喉咙处还涌着血液,尸体之下早已染成一片血泊,观其样子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
连何石看到李修缘的样子也是有一些疑惑,这一路走来他所看到的李修缘可不是这样子的,他这样凝重严肃的表情自己从来没有看过。
“怎么了?”何石走过来对李修缘说到。
李修缘没有回答,只是双眉紧锁,屏气凝神,随着时间的推移,眉毛都快连在一起了。
李修缘这一反常举动,让众人的心又紧绷了起来,气氛也变得压抑起来,不一会,张爽就已经受不了。
“这尸体有啥好看的?难道这尸体还会站起来,给大家跳个舞吗?”张爽不满的说道。
“李修缘,你这杀了神力境三重的高手不会兴奋过头,脑袋受到了什么刺激了吧?
张爽冲李修缘说到。
张爽一开始还是很感激李修缘,但现在看到李修缘那作作的表情,实在是令人无法忍受。
自己想了两种可能,估计真是击杀神力境三重的高手,特别还是狞猫双雄中的一员。
兴奋的过头,失心疯了,以为蔡建还没死。
再者就是在等我们,让我们奉承几句。
好厉害啊!李修缘你真了不起!连神力境三重的武者都不是你的对手!将来神游境也必定是囊中之物!
这样的人自己在客栈可是见的太多了,数都数不清。
“闭嘴!”何石直接白了张爽一眼,打断了张爽的想法。
李修缘这时却没有沉默,但目光依然盯着那具尸体,平静的说道:“蔡建也许不是我杀的!”
这句话如平静的水面扔了一颗石子,掀起了轩然大波。
众人脸色顿时失去了血色,一脸的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这尸体颈间的伤口还在,是你用刀所划,难道不是你的,是其他人的?
连张爽身边的王有七也是一阵惊魂未定,难道这里还有第三者?是他出的手!
风满楼的众人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其他的人影,只是看到寺庙的佛像,无形中觉得有几分诡异。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本来这里是佛门圣地,但如今在风满楼众人眼中,那雕像手中的动作似乎和进来的时候有点不太一样,给人一种狰狞的感觉。
当众人在四下打量寺庙周围的时候,李修缘是越看越感觉奇怪,便走到蔡建的尸体旁,将他身边那把锋利的长剑收起。
而这一动作也被众人看在眼里,张爽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张口道:“好你个李修缘,趁我们不注意,去捡战利品?这蔡建是你杀的不假,这战利品也应该你拿,没有问题。”
“你就是直接说,我们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是你凭实力得到的,但你为什么要戏弄我们?你看我们被你耍的团团转是不是很开心!”张爽不忿的说道。
何石也没出言制止,心中似乎也有同样的想法。
张爽看李修缘不答应,心中似乎不平衡,便意气用事的伸手去掏蔡建的胸口,看胸口处有什么宝贝。
你这么想要战利品,看我不给你抢过来?张爽心中想到。
李修缘瞥见张爽的动作,突然冲他大声喊道:“不要动!”
这一吼,更加深了张爽心里的想法,你不让我动,我偏要动,我就是要跟你抢,看你怎么办!
手上动作仿佛跟身上的赘肉格格不入,手掌快速的接近蔡建的胸前。
离得越近,张爽就越得意,脸上也不由的浮现一丝笑意。
李修缘看他动作没有停,便迅雷不及掩耳的出剑,虽然真元已经枯竭,但不将真元注入剑中,像这简单的出剑动作还是能够做到的。
何石看到这李修缘竟然为了战利品对自己的队友刀剑相向,但自己从他的眼中没有看到半点杀气,有的是一种深深的忌惮,这是为什么?
一时之间,自己的右手不听使唤,手中的刀也仿佛有了千斤重,无法去阻拦李修缘。
而王有七,杨涛早已蒙圈了,不知发生了什么,刚才还好好的,这就为了战利品而内斗了?
“啪!”
一声脆响传到大家的耳朵里,只见一旁的张爽痛的咬牙切齿,左手抱着右手,不断的用嘴吹着气,右手手背也红肿起来。
“你……”张爽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到。
李修缘用剑背给了张爽一个教训,怕他再出手,便对众人说到:“你们看!”
这时,李修缘挥动手中的剑,剑尖指着蔡建的胸口处,当剑尖落下,蔡建的身躯从胸口开始,沿着全身,上下方向塌了下去,仿佛没有骨头支撑一般。
慢慢的,蔡建的脑袋也瘪了下去,众人不由摒住呼吸,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整具尸体成了一张人皮,而奇异的是,是密密麻麻的虫子在里面爬来爬去。
那虫子身上的花纹,似是人脸,特别像那死去的蔡建的模样,不过是笑着的表情,令人不禁冷汗涔涔,头皮发麻。
但看起来,这些虫子仿佛无法挣脱外面的这副皮囊,只能在里面移动,而在刀口处,它们也没有往外钻的趋势,走的那里总是避开,很是奇怪。
张爽早已停下嘴上动作,但依然保持着吹手的姿势。
而何石等人看到这样的情况,早已不知说什么好了,感觉此时自己的喉咙被恐惧卡住,无法言语。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刚才还好好的,现在竟然成了这副模样,难道是这寺庙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是说那石棺并没有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