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五十八年,五月。阳光透过古手神社的窗格,在榻榻米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梨花(杨枫的意识主导)安静地坐在那里,与以往轮回初期那种隐忍、观察或是迷茫的状态截然不同。她的眼神沉静如水,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决意。
EA的“无限轮回剧场”,拉姆达戴露塔对沙都子绝望的觊觎,贝伦卡斯泰露对奇迹的期待……这些魔女的存在如同悬顶之剑,但也清晰地揭示了这一点:这个轮回碎片,并非无懈可击。魔女们本身,就是规则的一部分,同时也是规则的利用者和潜在的破坏者。
她(他)不能再像无头苍蝇一样,被动地在雏见泽的悲剧循环中打转。必须主动出击,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哪怕是与虎谋皮。
而在这个雏见泽的舞台上,除了御三家、同伴们和官方力量外,还有一个深知内情、拥有外部资源、并且目标明确的“玩家”——**鹰野三四**,以及她背后的“山狗”组织。
在原作中,鹰野是悲剧的直接推动者之一,她坚信并试图证明“雏见泽症候群”是某种寄生虫(女王感染者)所致,并为了验证其祖母(入江京介的老师)的理论,不惜人为触发“御社神作祟”。
但此刻,在梨花(杨枫)的眼中,鹰野的偏执和拥有的资源,或许可以成为打破僵局的钥匙。关键在于,如何与她建立“合作”,并确保自己不被她当成纯粹的小白鼠。
第一步,是展示价值,以及……威胁。
梨花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巫女服。她没有去找大石警官,也没有试图提前团结社团的同伴。她直接走向了公用电话亭,投入硬币,拨通了一个她凭借轮回记忆和前世查阅资料记下的、属于兴宫町某处“研究所”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
“摩西摩西,这里是兴宫第二民俗研究所。”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传来。
“我找鹰野三四小姐。”梨花的声音平静,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请转告她,古手梨花,想和她谈谈关于‘女王感染者’和‘羽入’的事情。”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直接核心的讯息惊住了。“……请稍等。”
过了一会儿,一个梨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带着几分干练和不易察觉狂热的女声接起了电话:“我是鹰野。古手小姐?你刚才说的……”
“鹰野小姐,”梨花打断了她,语速平稳,“我知道你在调查什么。我知道‘雏见泽症候群’的真相,至少是你所追寻的那部分真相。我也知道你的‘山狗’部队,以及你计划在绵流祭之后做的事情。”
电话那头的呼吸明显一滞。
“你想做什么?”鹰野的声音低沉下来,充满了警惕和探究。
“合作。”梨花直截了当地说,“我知道如何‘稳定’症候群,至少在一定时间内。我也知道,除了你理论中的‘寄生虫’,还有别的……‘力量’在干涉雏见泽。这股力量,可能会让你的所有计划,甚至你本身,都变得毫无意义。”
她故意透露了“羽入”和“别的力量”,这是超出鹰野认知范畴的信息,足以引起她极大的好奇和不安。
“我凭什么相信你?一个小学生?”鹰野试图夺回主动权。
“就凭我能直接找到你,并且知道这些你视为最高机密的事情。”梨花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冷意,“而且,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鹰野小姐。我是在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可能让你真正触及‘真相’,而不是沦为某个更大剧本中微不足道配角的机会。”
她顿了顿,抛出了最后的砝码:“今天下午三点,雏见泽分校后面的那片小树林,我一个人等你。如果你不来,或者带太多‘山狗’来……我不保证你还能有机会,亲眼见到‘女王感染者’显现力量的场景。毕竟,‘它们’最近……很不稳定。”
说完,不等鹰野回应,梨花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走出电话亭,夏日的阳光有些刺眼。她在赌博,赌鹰野对真相的执着远超一切,赌她无法抗拒“更大剧本”和“不稳定力量”这些暗示的诱惑。
下午三点,小树林。
梨花独自站在树荫下,耐心等待着。她能感觉到,虚空之中,有几道无形的目光正注视着这里。EA的玩味,拉姆达戴露塔的冰冷,贝伦卡斯泰露的空灵……魔女们在期待着她的下一步。
脚步声传来。只有一个人。
鹰野三四穿着便装,独自一人走了过来。她的眼神锐利如鹰,紧紧盯着梨花,试图从她稚嫩的脸上找出破绽。
“古手小姐,你最好能说出足够有价值的东西。”鹰野开门见山,语气带着压迫感。
梨花微微一笑,那笑容不再天真无邪,而是带着洞悉一切的深邃。“价值?比如,我知道入江医生其实内心并不完全认同你的理论,他更倾向于精神因素。比如,你知道症候群会让人产生幻觉和暴力倾向,但你知道这种‘暴力’有时会被某种无形的‘规则’引导,指向特定的目标吗?比如……我?”
鹰野的瞳孔微缩。
梨花继续道:“你追求的,是物质层面的‘病原体’。但我可以告诉你,还存在信息层面、甚至是概念层面的‘污染’。雏见泽,就是一个被这种污染深度渗透的地区。你的研究,只是触及了皮毛。”
“概念层面的……污染?”鹰野皱紧眉头,这个概念显然超出了她的科学认知范畴,但她并没有立刻反驳。作为民俗学者兼狂热的理论实践者,她对无法用常理解释的现象有一定的接受度。
“没错。而我可以一定程度上‘感知’甚至‘影响’这种污染。”梨花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就是我的价值。也是你无法轻易把我当成实验品的理由——因为一旦我‘失控’,引发的后果可能远超你的想象,甚至可能让你和你背后的组织,提前暴露在……‘它们’的视线下。”
“它们?”鹰野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就是那些在更高层面,观看着雏见泽这场永无止境戏剧的‘存在’。”梨花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树叶,直视虚空,“你可以理解为……‘神’,或者别的什么。而很不幸,我和雏见泽,都是它们关注的焦点。”
鹰野三四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她在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判断其真伪。梨花没有催促,她知道这些信息对鹰野的冲击力。
“……你想要怎么合作?”最终,鹰野开口了,语气缓和了一些,但警惕未减。
“第一,我需要你‘山狗’组织的部分资源和支持,包括情报、装备,以及在关键时刻的武力介入许可——当然,目标不是村民,而是应对可能出现的、超常规的‘异常’。”
“第二,停止你原定计划中,那些可能刺激症候群大规模爆发的行动。至少在与我合作期间,雏见泽的‘平衡’由我来主导维持。”
“第三,”梨花盯着鹰野的眼睛,“我要与你背后的组织更高层,至少是能理解‘非常规现象’的负责人,建立直接联系。雏见泽的问题,不是你,甚至不是你所在的分部能够独立解决的。我们需要更专业的、处理‘异常’的专家。”
鹰野的脸色变了几变。梨花的要求一个比一个惊人,尤其是第三条,几乎是要颠覆她一直以来独立主导研究的地位。
“这不可能!”她下意识地拒绝,“组织不会相信一个小孩子的话!”
“那就由你去说服他们。”梨花毫不退让,“用我提供的信息——关于‘概念污染’,关于‘观测者’,关于我能‘感知稳定’症候群的能力。告诉他们,雏见泽是一个活生生的‘异常收容失效’现场,而我是目前唯一的‘关键个体’(Key Subject)。如果他们对此毫无兴趣,或者认为你在胡言乱语,那我们的合作就此作罢。但后果……”
梨花没有说下去,但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鹰野三四死死地盯着梨花,试图从她眼中找出一丝动摇或欺骗,但她只看到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和决然。这个古手梨花,和她资料中那个虽然成熟但终究是小孩子的形象,判若两人!
她想起了电话中梨花提及的“羽入”,想起了组织内部某些关于“超自然现象”的模糊档案……或许,这个女孩说的,并不全是疯话?
巨大的风险,与触及真正“真相”的巨大诱惑,在她心中激烈交战。
“……我需要时间。”最终,鹰野深吸一口气,“向高层汇报需要流程,而且我必须确认你能力的真实性。”
“可以。”梨花点头,“你可以安排一次有限的测试。比如,预测一次小规模的、非致命的症候群发作。或者,指出一个你尚未发现的、与‘污染’相关的线索。”
她给出了一个甜头,也设置了一个考验。
“好。”鹰野下定了决心,“我会尽快联系。但在那之前,保持联络,并且……不要轻举妄动。”
“彼此彼此。”梨花微微颔首。
鹰野三四深深地看了梨花一眼,转身快步离开了小树林。她的步伐有些匆忙,显然内心极不平静。
梨花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知道第一步棋已经落下。
与鹰野的合作,是与魔鬼共舞。但她现在需要魔鬼的力量,来对抗那些在更高维度俯瞰众生的“魔女”。
她抬起头,望向天空,在心中无声地说道:
“看到了吗?演员已经自己修改了剧本。这场戏,会越来越精彩的。”
虚空中,似乎传来EA一声轻快的笑,以及另外两道更加深沉莫测的意志波动。
棋盘已经铺开,棋子开始自行移动。
而执棋者们,似乎并未感到不悦,反而露出了更加浓厚的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