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到曾祖母的老家
一大早，小倩就被曾祖母带着出来，人声喧嚣渐渐消失，只听见马车轱辘声，听得出早已经远离了金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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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曾祖母单独坐在一个马车里。想要询问去哪里，又怕自己暴露穿越的身份，吓到老人。
曾祖母大概七十左右，白发苍苍，面容白皙安详，勒着织花的黑色抹额，发髻插戴着一个精致贵重的翠玉金钗，手里挽着一串白色通透的大珠子，服饰低调奢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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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儿，你多大了？”曾祖母不经意的开口，吓了小倩一跳。
“我。。。”疑惑的看着老太太那发着智慧之光的充满岁月的脸。
“别怕，当初，我听狄巫山说起，也以为他诓我。”
“我不是害怕，我是怕吓到您。曾祖母，我现在十七岁了。”她老实道。
“年龄大了，也有些好处，就是看过的听过的，离奇的事情多了去了。人总是要投胎转世，虽然很少，不过有些人，带了前世的记忆，那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嗯，曾祖母，我就担心，你要是知道了，不要我当你曾孙女了。”
“哈哈，傻啊，我还求之不得呢。你这十二年，真是发傻度过了，那才让我担心。”
“可是，曾祖母，你这是带我去哪里？”
“去我老家的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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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要去那么远的老家，小倩心里的疑问被瞌睡打断，昨天思虑太多、睡得太迟，今天严重睡眠不足。。。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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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来了。”
“快，快告诉老庄主。”
“老太太您辛苦了。”
“老太太。。。”
一片高高低低远远近近的声音，把小倩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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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轿窗帘已经掀起，马车已经慢下来，正走在一条不太宽阔的乡道上，道路两边是小沟渠，流着浅浅的溪水，几只白色的鸭子还是鹅，正在悠然的玩水，再过去，就是一望无垠平坦的田野，这个时节，田野呈现一片浅浅的绿色，一些农人正在田里劳作，看见车轿，都停下手来，有的恭敬的打招呼，有的热情的挥着手，一些小孩子跟着马车飞跑，嘻嘻哈哈笑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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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奇怪，你如果要看生机，要看生趣，繁华的人头攒动的都市不好找，豪奢的钱财汹涌的商场里没有，偏这样的寒冷冬季，这样的荒郊田野，到处是勃勃旺盛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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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里出生的，居然一晃就是七十多年了啊。”曾祖母也发出感慨。
“是啊，真的不可思议。”小倩想到自己，一不小心，就已经两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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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老太太”不远村口有几个人在迎接。
曾祖母却似乎没有听见他们的声音，她的目光看向村口的那棵大大的槐树：“呵呵，这棵树，还好好的，我得去看看。”说着就要站起来。
“小姐，小心点。马车还没有停稳呢。”金玉搀扶着老太太，小倩跟在后面，一到车门，就有两个女人半搀半抱的将她扶下了马车。
“倩儿，来来，过来。”曾祖母边急急的走，边叫着小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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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儿，来见见，这个棵槐树，至少有一千多岁了吧，啊，活的真好啊，和我小时候看见的没有什么差别，就是长大了些，还是那样精神。”她用手轻轻的抚摸着槐树枝干，亲切的如同见到亲人。
小倩就像见长辈一样鞠躬，大声说：“槐树爷爷，你好，我是小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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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乖孩子，这槐树啊，是有灵性的，保佑着咱们庄子数百人口。”她扶着小倩往前走：“我外公最喜欢就是在槐树下修炼，他总说槐花开的时候，灵气最盛，每次要吃饭了，我就到槐树下找他。后来，你曾祖父，每次就是在这里和我分别去战场，我呢，总在这里等他，这里地势高，看的远，远远看见你曾祖父蓝色的战袍如同一个蓝色飞蛾，在一片绿野里奔驰而来，我的心，就开始噗通直跳，直到有一天，那个蓝色的飞蛾，再也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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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祖父，是在战场上牺牲了吗？”
“是啊，开始我也不信，天天在树下等啊，等啊，等了三年，那时候我想跟着他去了，可是你祖父还年幼，我想先把你祖父抚养成人，可是，渐渐的，儿子、孙子、曾孙，每一代，我都觉得自己有责任守护下去，不然，我见到你曾祖父，可用什么向他交待啊。”
“曾祖母。”她感动的抱着曾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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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可来了。”沙哑苍老的声音，一听就年岁不小。
“阿圃，没有想到，我们还能见面。”
那个阿圃，穿了一件有点粗糙的皮袍子，身材虽还有点粗壮，可是鬓发皆白，被挽成一团的白发倔强的冒出来、在头上如枯草，又无力的弯着腰、杵着拐杖，已经看不到年轻时候的一点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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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曾祖母口气，这个阿圃应该是她童年时的小伙伴。
“还记得那次，晚上逼着你带我去抓青蛙，差点没有被饿鬼给吃了。”
“是啊，好险，那次，还是我第一次那么近的看见鬼。”
“我当时已经吓晕了，什么也没有看清楚，只记得一双红的滴血的眼睛。”
“黑色的大嘴，满是血的长舌头，我最怕的，还是那头发，长长的黑黑的，又湿又粘，一路流淌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哈哈，当时是吓的要死，现在想起来，却是有趣的很。”曾祖母像是回到了少女时代，笑声充满活力。
“你经过那次，胆子倒是越来越大，我却是越来越胆小了。”阿圃的声音，满是岁月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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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庄子还安稳吧。”
“当然安稳，自从你把聂老爷的剑埋在槐树下，这里一直风平浪静，就是满月鬼节，我们只需要献祭一些猪羊就可以安然度过，临近那些庄子，鬼节那天，没有不被洗劫的，就是平日里，也经常有被女鬼、狐妖迷了心智的。”
“现在那么不太平？我记得小时候，魔怪也不是那样猖狂啊。”
“小姐，你现在住在金华，靠近王城，哪里知道乡下的事情，现在到处都不安稳，太阳没有完全落山，就得回家，等月亮一出来，就全是妖魔鬼怪的世界了，这还是每年向神庙杀牲口献金祭祀的结果，若是不祭祀山神的那些地方，白天都有厉害的鬼怪出没，简直无人敢居住。”他枯草一样的发丝在风中无奈的摇摆：“唉，自从姑爷走后，哪里还有几个能和鬼怪战斗的将军。”
“是啊，小姐，现在民间唱的歌谣还是‘乖宝宝，别害怕，云将军，守护咱，妖再多，魔再恶，聂云在，哈哈笑’。”旁边一老妇人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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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一处房屋前面，老太太站定了。
这个房子非常大，站在大门，只看见里面层层叠叠的门墙飞檐，不知道有多深。
“你们倒是一直打理的很好。”她似乎感慨良多。
“总还是望着你能够回来，打扫的时候，越是有劲头。”
“老太太，你别看曹庄头这东倒西歪的样子，打扫大屋，他可从不让别人掺和，都是自己做的。”
“阿圃。”她顿了顿，似乎想说感激的话，却终究没有说：“我那里给你带了些舒心丹来，是王主赐下的，极是延年益寿，你记着按时服用。”
“谢谢小姐，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那样金贵的丹药，给我太过浪费。”
“别废话了，叫你吃就吃。你们先下去吧，金玉帮着你们做点好吃的野味儿，晚上吃。我这里和倩儿说点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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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人群散去，只剩下老太太和小倩。
“倩儿，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我的家。”
小倩读着那个黑沉沉的门匾：“千府”
“是啊，来，我们进去，小心、门坎儿，我们家门槛高。”老太太有点得意的语气，熟门熟路的走着。
里面是一个小天井，种了一棵不知名的花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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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去是一个门檐，门檐下一个大大的神龛，前面燃放着香火，细细的三缕青烟飘绕，神龛里是一尊黑木塑像，塑像似人似神，长相极其俊朗，眉眼半垂、很有威仪。
“这是大神，名叫太曦。”
“太曦？”
“嗯，我千家历来敬奉，专门给他设置神位，受我千家香火祭祷。”
“曾祖母，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吗？”
“当然有。”
“哇，真好。”她深深的给太曦神像鞠躬：“太曦大神，您好，我是小倩，您可一定要保佑我哦。”
“傻孩子，走吧，大神的神魂，一定会保佑你的。”曾祖母叹息了一声。
“神魂？”神明，也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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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边说边走，穿过重重门庭，无数的天井，终于走到一个很大的花园，里面簇拥着琳琅满目的花卉树木。
老太太一进去就是满心的喜悦。
“哈哈，我的花园啊，几乎还是老样子。亏得他细心打理几十年。你看看，忍冬花，开的多好，还是我小时候种下的，那时候怕种不活，一大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来看看它蔫了没。现在都发成一大片了，把这青石板都覆盖完了。这棵三月桂，是我外婆种的呢，她本来种在花盆里，放在屋里，结果长的太大，只好移栽到院子里了。那棵松树，是我娘种的，我小时候，它跟我差不多高，娘时常要我和它比比高矮。现在看啊，人总是比不过的，你看，它多高多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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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如数家珍的回忆往昔，大概经历太多岁月，心情已经难以起伏，并不见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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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祖母，你长的是智慧，那松树，长的是外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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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你这孩子，倒是会说话。”她站定在一口井前：“倩儿，过来。”
“这是一口井啊。”好普通的井，砌井口的砖石上布满了厚厚的青苔。
“这口井，有个名字，叫做千金阙。你要记住，这只有我们千家人才知道，现在，千家，只有我、你、你爹三人。”
全天下只有三个人知道的机密。。。
如果有人想知道这个秘密，那这最后的三人，岂不是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