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吧?”沈棠语气焦急。她是个成年人,虽然现在的场面的确有些恶心恐怖,但她更担心南归的情况。
南归没有说话,沈棠连着又问:“伤口疼不疼?你有没有带药?这要怎么办才好?”
小姑娘没有讨厌他。南归这样一想,身上割裂的疼痛都减轻了。
自打他有意识开始,他就天天承受着这份疼痛,有时让那人不顺心了,他还痛得更厉害些。
“你说句话,还是疼得没办法说话了?”沈棠见南归就绷紧身子站着,心里愈发焦急,这孩子,到底在承受什么磨难啊?
南归挺享受沈棠的焦虑,但他也舍不得让小姑娘蹙眉,他松开被咬得发白的嘴唇,说:“没事。不疼。”
沈棠那里信这话,南归现在明明是一副难受到极致的摸样。
少年脸上唯一完好的唇瓣发白起皮,嘴角还有血迹渗出。双手握拳,手背上的脓包鼓起,掌心的脓包被压破,流出黄水,落到地上。
少年即使这样痛着,还小心翼翼地把短袖襦包好,贴身的放在胸前。
“你跟我下山吧,我们去找大夫看看。”沈棠混沌的脑子里终于有了一瞬清明。随后她利落的把上衣的外衫脱下,团成一团,示意南归咬住。
南归不想咬,这是小姑娘的喜欢的小裙子,他看着她在山上走动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摸摸小裙子上的碎花。
是的,根本不是什么恰巧碰见地及时救助,南归从沈棠进山开始就跟在她身后。不过今天有些特殊,是那人发疯的时间,如果不是沈棠遇到野猪,南归是不会现身的。
沈棠不知道南归在别扭什么,她瞪圆了眼睛,催促道:“快咬。”咬衣服总比咬自己的唇瓣好受吧。
南归固执地摇头,他其实只要离开,回到那人身边,那人就会给他解药。只是他舍不得小姑娘,想和她多呆一会儿。
风声里的尖啸声更加尖锐,身上的脓包不用外力就直接破裂,流出红黄相间的水,那个人怕是等不及了。
“我要走了。有人叫我。家里有药。别担心。下次见。”
“你这样真的没关系吗?谁在叫你,我怎么没有听见?”沈棠疑惑,这里除了他们两人,还有什么声音吗?
南归摇头,说:“没关系。我—娘。传音。”
沈棠懂了,原来是武功啊,那是她不懂得世界啊。
她放下担心的小心脏,语速放缓,劈里啪啦连击问:“你娘是知道你犯病了才给你传音的吗?那你该早些回去啊,还在这里理我干什么?你不疼吗?你不怕你娘担心吗?你怕不是个憨憨吧!”
沈棠说着话,表情还十分丰富,让南归也高兴起来。当然,他没有办法告诉他的小姑娘,他娘可不是因为担心他,要不是他娘,他也不会这么痛苦。
南归上一次跟着沈棠的时候,发现她和她娘在一起,她们关系亲昵,来来往往的话语间都是关心爱护。
南归其实不是很能理解这种感情,毕竟他的娘从来只会冷言冷语,南归甚至怀疑,如果不是他娘身体有缺陷,只能让他帮忙做事,他娘连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我走了。”南归扯着嘴唇朝着沈棠笑了一下,虽然他现在这个样子,脸上的动作实属有碍观瞻。
沈棠也咧嘴笑,朝着南归挥手,说:“你快回去吧。再见。”
南归说着离开,却将沈棠瞅了好几眼,才不舍地运功飞走,几下不见了影子。
等等,沈棠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她猛地攥紧拳头,害!南归走了,大气运没了,她这个被世界意志盯上的倒霉人可咋办
“叮!建议宿主赶紧奔跑离开,世界意志正在蓄力。”垃圾系统突然出声。
“除了吓我之外,要你有什么用,我怎么知道这是在哪里!刚刚你为啥不提醒我?”沈棠呲牙,生无可恋。
“要你的时候,永远没什么用,只会装死,这会儿还出来干什么?”
刚才南归犯病的时候,沈棠在心里叫了好几次系统,如果是喊出声,她早就声嘶力竭了,结果系统辣鸡吭都没吭声。
“叮!系统不能直接干预世界人物历程。除非宿主有能力,可间接使用系统。”
沈棠资本主义假笑:“你是在说我无能吗?”
“系统并未说过宿主,请宿主不要对号入座。”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系统声。
都把座位摆出来了,她能不对号吗?沈棠拉大嘴角笑弧:“那你总可以直接过度干预我的生活吧,现在给我个指路的,不然我们一起玩完。”
系统油盐不进,不过倒是直接摆出交换条件:“可以开启系统导航,不过需要完成强制任务。且只能开启大青山导航。”
沈棠无所谓,直接说:“开,赶紧的,不然我现在就玩完了。”
反正债多了不愁,强制就强制,先把这一坎儿过去了再说其他。
“叮!系统导航开启,触发强制任务:制霸大青山。由于宿主触发强制任务,开启任务面板。”
系统话音刚落,沈棠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游戏面板一样的界面,不过上面就只有一个空着的任务条。任务条的上方写着制霸大青山几个简体字。
沈棠伸出手一点,任务面板随即消失。
系统不待她发问,就直接解释:“宿主以后需要查看任务面板,只需在脑子里默念即可。系统导航也是如此。”
沈棠点头表示明白,然后悠悠然地说:“好了,你滚吧。”
“……宿主真是过河拆桥的典范啊。”系统感慨一句。
“多谢夸奖。”沈棠不耻为荣。
系统的导航十分好用,把路线、方向和目的地都标了出来。沈棠提着小篮子很快就走出了密林。
回程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即使沈棠已经挑了小路走,也挡不住她穿的衣裳吸引了太多人。
沈家小院只有十来步的距离,沈棠被一个大娘拦住了。
大娘笑得满脸菊花开,比常人大些的嘴巴夸张的动作:“哟,这是哪家的小娘子,穿得这么俊俏。”
沈棠一眼认出这位大娘,不就是隔壁家的翠花婆子。
翠花婆子和沈棠的奶奶李氏一样的年纪,过得没有李氏舒坦,搞事情的能力和李氏不相上下。她这人是个大嘴巴,专门在村子里听风就是雨的闲话。她还爱攀比,尤其见不得李氏好。沈梁作为李氏的儿子,没少被厌屋及乌地编排。
沈棠不想和李翠花搭话,谁知道明儿个会传出些什么东西?
李翠花可不管沈棠愿不愿意搭话,她直接上手,树皮似的手掌抓住沈棠的裙角摩挲。
她手上动作不停,嘴巴也不停歇:“这布料,摸着是绸缎啊,这绣工,这针脚,真是好看,这怕是金缕衣的成衣吧。”
“翠花奶奶,我得走了,我还得回去给我爹娘煮饭。这眼看着就晌午了。”沈棠把裙角从李翠花的手里扯出来,做出急切的样子。
沈棠把裙角挽救回来,李翠花又捏住小衣,一双三角眼带了些恼意,说:“着什么急,让老婆子好好看看,老婆子我还穿过这么好的衣裳,让我多摸两把。”
李翠花也就五十出头,还是常常做农活的妇女,手劲大得很,让沈棠往她身前挪了半步。
“翠花奶奶,我真的很急,等会子我专门出来让你看成不。”受制于人,沈棠只能用言语说服。
李翠花就像没有听见,她还换了个姿势,一手把着沈棠的胳膊,另一只手从上到下摸着衣裙。
沈棠莫名其妙有一种被污辱的感觉,她受不住这种奇怪氛围,直接把小篮子怼上李翠花,把她往外推。
“翠花奶奶,你不让我回去煮饭,我爹娘回来了,我让他们到你家吃饭啊。”
李翠花听着这话,顺势放开了沈棠,嘴上还带着笑:“棠丫头说啥啊,老婆子啥时候不让你煮饭,这好好的咋能到我家吃饭啊。”
说完这话,她像是又意识到什么,补了一句:“不是老婆子不欢迎你们,这不是屋里已经煮好了吗,你大壮叔和二壮哥那个猪肚子,哪还有剩的,连我和你大壮婶子都没几口吃的。”
大壮是李翠花的大儿子,二壮是她大孙子。
沈棠趁机远离李翠花,往后退了几步。嘴上也笑:“哪能啊,翠花奶奶,跟你说笑呢。”
“哦哦,棠棠啊,这衣裳是不是在金缕衣买的啊,你们家这是在那里发了财啊?”李翠花这才露出了真实目的。
沈梁家的穷可是远近闻名的,这沈棠突然穿了套崭新透亮的衣裳,肯定是发了大财。
沈棠早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但她没有回应李翠花,挎着篮子几步跑进了沈家小院。远远地喊了一句:“翠花奶奶,我回去做饭了,不能和你聊了。”
“这娃子!”李翠花瞧着沈棠的背影,啐了一句。她心里暗想,这遮遮掩掩的样子,肯定是有了发财的门路。都是乡里乡亲,有啥不能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