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你也太能吹了吧!”梓海莘欲哭无泪。“而且成龙不是不用替身的么?”
“反正他又没有去过中国,无所谓。”焦尔娜侍立在梓海莘身旁,摆出一副职业假笑。“除非你能用俄罗斯语解释,否则你现在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大概不亚于大天使加百列。”
“……”梓海莘彻底无语了,他只感觉他的头顶有乌鸦飞过。
库塔涅夫摩擦了两下自己的光头,拍案而起,哈哈大笑,又对着梓海莘说了两句,然后转身离去,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门外,引擎声再次响起,悍马越野车绝尘而去。
梓海莘愕然,这代家主可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他转头望向焦尔娜,可焦尔娜却面如死灰。她原本白嫩的皮肤失去血色,有些惨白。
“焦尔娜?”梓海莘担心的问。
“嗯……啊!怎么了?”焦尔娜回过神来。“哦,代家主刚才说明天晚上要举办一场宴会,邀请你参加……”
“宴会而已,有必要那么紧张吗?”梓海莘寻死,光靠一场宴会就想留住我?根本不可能。
“那不是简单的宴会……”焦尔娜咬了咬嘴唇。“那是一场……选妃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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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时节,虽没有大雪纷飞,但天空中还是飘着小小的雪花,细雪如刀割面。寒风凛冽,过惯了温带生活的梓海莘被冻得像条狗一样。这种感觉就像学校强制要求你在冬天的五点半到教室一样,无论你有多困,一阵冷风也能把你吹得精神抖擞。
他穿着西装,外披着一件大衣,竖起衣领,人模狗样的坐在车内。这套装束是焦尔娜为他准备的,只用一个晚上就把他打扮起来。
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种交通工具啊。梓海莘心想,交通工具指的就是他现在正在坐的,一辆马车。两匹健壮骏马轻踏它们有力的蹄子,马蹄铁在雪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印迹,车轮的转动声和四个马蹄的“哒哒”声相得益彰。年迈的马夫仔细清理着胡须上的雪粒,时不时喝一口热酒,偶尔扬起马鞭。
梓海莘想说些什么,但马夫只会说俄罗斯语,而且还是乌拉尔方言。他只好闭口不谈,默默地凝视着车窗外的风景。道路两旁的工人们铲着厚厚的积雪,他们顶多对这种旧日的座驾吹一个口哨以示惊讶,然后继续各自的工作。
街边的行人多数行色匆匆,但也有穿着厚衣的老人站在冰封的河边,仿佛那河面上还游荡着几只天鹅。
梓海莘想起雪莱的诗“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不是狩猎者家族,而是英国的那位大诗人。雪莱写这首诗的时候恐怕不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人是撑不过冬天的。
男人们聚在街边吸烟,一言不发,眼神也不交流,如同中世纪时期为了不同封建主效劳的骑士。实际上只是因为俄罗斯有禁言令,不在吸烟区吸烟是要被罚款的。
那个曾经能与美国想抗衡的超级大国已经死了很多年,但还是能随处可见它的遗产。来回巡逻的、制服笔挺的军人;手指前方、浑身覆雪的伟人雕像;过去是军事重地、如今用于开发旅游业的堡垒。当然,你还能看到封建王朝的影子,比如彩玻璃的大教堂和具有宗教意义的雕塑。
今天焦尔娜没有同行而来,不知她去哪儿了,梓海莘多多少少有点担心。此刻是大好机会,要不是马车夫背后别着一把汤姆逊冲锋枪,他早就逃跑了。
“诶——”马车夫按住缰绳,长吁一气,两匹被驯服的马顺从地停了下来。
梓海莘一步一个台阶,小小翼翼地下车,生怕在雪地上滑倒出丑。随后他又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地走向他的目的地——一个城堡。
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种建筑啊。梓海莘再次默叹,这种沙俄时期某位王公贵族修建的城堡,位于郊外,但离市区并不算远。现代的俄罗斯富豪们买下了这座城堡,把它再改造成一栋豪宅。
黑色老旧的城砖和齿形的女墙,让他有一种来到《喜羊羊与灰太狼》里的狼堡的错觉。
他轻轻掸了掸身上的雪大踏步进入城堡,他今天也是有任务在身。
梓海莘走到门口,一个身穿白色西服、白发中分的男人拦住了他,脸上的红纹印说明了这个男人是狩猎者家族的侍从。他认真观察了梓海莘,并用特殊的粉末擦拭梓海莘的脸。
梓海莘只觉得脸上痒痒的,粉末很快浸入皮肤,不留痕迹。侍从再三确认他脸上的红纹没有消失,这才放行进入城堡。
这是血统评定,只有狩猎者家族的人才能参加这场宴会。难怪焦尔娜没来,她的脸上根本没有红印。
整个过程侍从们不发一语,看来他们都知道面前这位少家主不会俄罗斯语。
另一位侍从为他打开大门,他迫不及待的走进堡内,外面实在太冷了。
他一进去,侍从们就关上了大门,帮他把大衣取下来,立即扫除随门缝而进的雪。
果然,就如他所想象的那样,整个城堡内部温暖如春,大壁炉烘烤着木炭,不断散发着干热的风。为客人们去除寒气,甚至有点小热。
城堡内部富丽堂皇,极尽豪奢之显。整个房间呈现圆形,金色的水晶吊灯如瀑布般垂落。室内两侧各放着一对长桌,比在罗伯特大教堂的那一桌更长,皆铺着干净整洁的白桌布,左一个右一个。桌上自然也是放满了美食,也比梓海莘上次吃的那顿更好,鲍鱼和蓝龙虾互相映衬,还有各种梓海莘叫不上名的珍贵食材。他感觉就差龙肝凤髓没上桌了。
这场面……倒是有点像自助餐餐厅。
城堡里早已站着不少人,三三两两、均匀地散落在大堂各处,连站位都是那么赏心悦目,绝对深受强迫症患者的喜爱。他们无一例外都是俄罗斯人,也都是狩猎者家族的一员,个个红纹在脸自带假面舞会的气息。
他们人手一个高脚杯,杯子里盛放着各式各样的陈年老酒。他们低声交谈着,小声嘀咕,声音既不喧哗,也不死寂。他们似乎相谈甚欢,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神情,手中的酒杯半天不喝。
这就是所谓的……选妃会?梓海莘躲在角落,细细打量着众人。男的身穿订制西服,英俊英俊潇洒;女的衣着晚礼服,美丽动人。梓海莘早就听说俄罗斯是一个多民族国家,今日一看,恍如步入二次元世界,美少女们的发色千奇百怪:红色、棕色、褐色、灰色、银色……甚至还有亚洲人的黑色。
他发现另一个角落里也站着一个俄罗斯小青年,那青年应该也是一个小小的侍从,满脸雀斑,一副胆怯的样子。他穿的制服和别人略有不同,也许是什么后勤人员吧。他不像那些推杯换盏的大人物一样畅谈淋漓,唯唯诺诺的样子,缩着头仿佛生怕做错什么事……真像过去的自己啊。梓海莘心想,少家主的血统支撑着他来到这里,那个小青年又是什么在支撑着他呢?
梓海莘胡思乱想着,这时,一个堪比熊掌的厚实巴掌拍到了他的背上,差点没把他的支气管给拍出来。
他打了个激灵,回头一看,是代家主——库塔涅夫·雪莱。
库塔涅夫衣冠楚楚,也穿着一件大号西服,显得体态有些臃肿——总感觉他会像苍天之拳那样突然用肌肉爆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