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爹爹,正是死于那场战役,他替大王挡了敌军中射来的利箭,自己却当场丢了性命。
王菲雯一想到这件事,她就无法原谅大王。他的心是那么高傲、那么孤独,永远都无法被铁血将军的真情打动,以至于他从未放下心底的那些无端的防备与警惕。
至尊的权利或许就有这种魔力,让人变得无情无意。变相来说,大王杀了她的爹爹,而太子登位后,又杀了她的哥哥。他们父子,欠琅琊王氏太多。
穹顶高阔,
宫娥悄悄地将她们主仆往空中阁楼引,晨光从高处洞开的窗户落进殿内,晓月抱着自己,小小地缩成一团,她的后背倚在金塌一角的腿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与下沉的阴影融为了一体。
公主一看见王菲雯,立刻扑到了她的怀里,断断续续地流下眼泪,“姐姐,月儿怕。”
王菲雯抱紧她,拉她上了金凤琉璃的大塌,由着晓月将脑袋枕在她的腿上,“好好睡一觉吧,姐姐陪着你。”
“姐姐不会等月儿睡着了又走开吧?”
“不会。”
晓月终于安心地闭上眼睛,呼吸规律,面色柔和。她怜爱地低头看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公主的背,心里却在思虑着其他的事。
王后娘娘性子安静,且自己也受了惊吓,应该没心情安抚公主。王菲雯陪在公主身边这么多年,自然将晓月的性子吃得透透的。
线要时时收放,纸鸢才能越飞越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一样。她要做的,只是控制好手拉扯线的力度而已。
风水轮流转,以前,皇甫越利用晓月欺骗她,现在,该换她了。
珠帘碧玉,曲水流花,王后娘娘坐在公主的身边,王菲雯跪着,殿内一片死寂。
“菲雯,那日的事,本宫还未来得及谢你。快起来,以后在本宫面前,不用跪。”
王菲雯恭敬地起了身,“娘娘,说谢就生分了。再者,菲雯同娘娘一同被匪徒劫持,未能帮娘娘多少。”
王后娘娘拉她坐到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情真意切:“大王出征在外,太子又政务缠身,不能面面俱到,你可要谅解。宫外的流言蜚语,本宫多多少少有所耳闻,委屈你了。只是此事必定是宫中的人泄漏出去的,幕后之人,本宫会调查到底,替你讨回公道。”
“谢娘娘。可就算抓住幕后泄漏此事的人,菲雯的名声终究不能清白了,以后,怕是没有男人敢娶菲雯为妻了。”王菲雯低下眼睛,作出一副失意的样子。
似乎正中王后下怀,她立即开口安慰:“我儿太子虽与欧阳公的小女儿有婚约,但只要你愿意,本宫必不让你屈居欧阳倩之下,同为正妃之位,如旧朝的娥皇女英一般。”
王菲雯摇摇头,“娘娘好意,菲雯心领。娘娘身为天下之母,有容人的雅量,可菲雯却是个没有肚量的。娘娘或许不知,紫罗馆的老鸨只同我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谎话,但还是被我杀了,连紫罗馆也烧得精光。菲雯深知自己性情,若菲雯真的嫁给殿下,怕是要将殿下的东宫闹个天翻地覆。以后殿下继承大统,后宫估计更是乌烟瘴气,娘娘何必给太子殿下招我这样的祸害进家门呢?”
王后娘娘惊诧,“你真的把紫罗馆烧了?”
“烧了,娘娘,菲雯就是想告诉您,就算没有姻亲的这层关系,琅琊王氏仍旧能守着为臣的礼节,为太子奔走,不遗余力。可娘娘若一定要将菲雯这只顽劣的小鹰困在宫里,菲雯能做的只是扑腾双翅,最终的结局必定落得满地羽毛,谁也不好看。”
王菲雯抬起自己那双明亮的眼睛,王后娘娘旋即松开了她的手。她却轻笑出声:“娘娘,将军府的亲兵大多武艺非凡,菲雯能同哥哥要些兵留在自己身边么?出了那天的事之后,菲雯实在是怕。”
“你若真想,你自去跟你哥哥要,你哥哥难道会不给你?”
“不是的,娘娘,我去跟哥哥要,哥哥却不答应。他说府里的兵都是替大王养的,他没权利私用,我只好来宫里求娘娘。”
王菲雯真挚地望向王后,果然在说完之句话之后,她看见王后娘娘眼里滚动的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