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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纪四国篇

第三章 御风军入齐(三)

春秋纪四国篇 伊吘 4055 2020-01-11 19:53:02

  在临海城中盘桓几日,燕子伋连府门都没有出去过,一直在仔细的查看齐国历代以来出海战况的记载,一些能够允许燕子伋查看的资料,齐王已经下令着有司衙门予以调阅,另一些事关机密的记载当然都被抹去了,或者直接没有让燕子伋查看。

  这一部分齐国不允许光明正大的查看的资料,却偏偏是燕子伋最想要观看的,因为其中必然包含着一些特殊的东西,对于御风军出海作战有着极大的参考价值和预警作用。所以燕子伋这几日来一直想通过各种渠道尽可能多的获得这一部分信息,但齐国似乎对这些东西封锁得很严密,燕子伋等够得到的不过是一些残缺的记载,断断续续,模模糊糊,根本推断不出什么太多的东西。

  燕子伋与高云洁二人同步进行,燕子伋查阅资料,而高云洁则是负责在临海城中进行走访地调查,对于外界信息进行搜索整理。

  而之所以选择到临海城中来,而没有留在海岛王城,就是因为相比海岛王城中商贾贵胄云集,临海城中则更多地留有一些齐军的家眷,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突破口。军令如山,出海征战的一些细节问题必然是被严密封锁,不允许士卒透露给外人,但当他们凯旋归来,与家人团聚之时,自然会炫耀性的透露一些信息,日积月累,这些军属了解到的东西,从故事的残枝末节进行推导,得到的一些信息反而比燕子伋从官方记载中得到的信息要多。

  齐乞当然是知道燕子伋已经在临海城中逗留多日,但是既没有入行宫拜会,也没有与临海城中的这些官员军将进行接触,一时之间不能知晓燕子伋的打算,所以也没有轻举妄动,只是让人密切的注视着燕子伋居住的地方。

  这一日,高云洁从外面回来,正好碰到谭雷送外面回来。谭雷是在燕子伋和高云洁之后从王城来到临海城的,一方面负责燕子伋的安全问题,一方面也是负责出面与齐国各部衙进行对接。

  根据齐国边境传来的消息,御风军已经进入齐国边境,按照行军速度来看,只需要三五日的时间便可以到达临海城,所以谭雷立刻回来将这个消息汇报给燕子伋。但走到半路遇到高云洁,被他提前跑过去汇报了,看着他壮硕的身姿,谭雷笑了笑,没有追上去。

  燕子伋得到这个消息,也是十分兴奋,立刻让童儿为他更衣,要立刻去行宫拜见齐太子。御风军入齐,就代表着齐国的粮草也要开始运往燕国了,根据从蓟都传来的消息,福库中的存粮已经发放一空,一些偏远的地方饥民已经开始将地里面刚刚播种下去的种子挖出来果腹了,甚至如同蝗虫一般将草木树皮也当做救急之物塞入腹中。

  燕子伋必须立刻去催促齐国将粮草开运,燕国子民已经是嗷嗷待哺了。

  随着燕子伋前来拜见的折子递进来,齐乞有些犹豫不决的看着堂下几人,问道:“燕王孙前来见孤,肯定是来催促粮草一事的,不知众卿以为我等该当如何处理。”

  “启禀太子,此事还是由王上决断为好。”

  齐乞说道:“此事父王已经全部交付给孤来处理,作为臣子岂敢烦劳君父。”

  此时一个儒雅的士大夫上前说道:“其实粮草已经调配完毕,随时可以装车起运,只是此时正是燕国危难之时,若是我们能够晚几日,必然会让燕国受到重创。”

  此言一出,颇合众人的心意。

  姜骙开口说道:“不知蓟都可有消息传来,燕国此刻情形如何?”

  齐乞拿起手边的一份密函,说道:“虽然燕国在激励的隐藏真实情况,但是面临全国性的缺粮问题,他们想遮掩也是遮掩不住的。根据我们的人在燕国传回来的消息,燕国府库中已经没有存粮了。若是我齐国的粮草晚上几日运送过去,恐怕有许多人会饥饿而死。”

  姜骙想了想,说道:“此时正是春日,万物复苏,草木丰盛,纵然粮草已经告罄,大地上也有许多可以代替之物,纵然是粮草晚上几日,也应当不会是给燕国造成多大的损失。”

  “中军佐此言也有些道理,春天不比秋冬,草木繁盛,鸟雀迁徙,总有一些可以救急之物。”

  姜骙接着说道:“齐燕两国结盟,虽然燕国是相对的弱势一方,但是臣私下猜测,王上之所以同意两国结盟,将粮草借给燕国,不仅是看重燕国御风军的战力和战阵,还存着些许想要施恩与燕国的心思。此刻御风军既然已经进入我齐国,按照约定我齐国的粮草也应该运往燕国了,若是故意拖延,一则是施恩不成,反为燕国怨恨,二则是御风军恐怕也不能尽心尽力为我齐国作战。此二事,还请太子殿下思量。”

  齐乞沉吟不语,倒是下面一些年轻人面露不屑之色,满不在乎的开口说道:“齐燕本就相视为仇雠,纵是将粮草借给那些燕人,他们便会对我齐国感恩戴德吗?燕王又岂能容忍我齐国施恩燕民?纵然是粮草运往燕国,也是由燕国自己发放给百姓,所有恩德都在燕王身上,哪里会有人记得这些粮食都是我齐国百姓在自己的土地上种出来的。”

  此言一出,姜骙皱着眉头没有接话,就又听到一人开口说道:“此言正是。而且出海征战,那些燕国的旱鸭子能有几分战力尚不可知,何必将希望寄托于他们身上,我齐国精兵强将众多,又何须他们燕国插一手。至于尽心尽力之说,更是无稽之言,燕国,燕国啊,怎么会为我齐国尽心力。”

  “放肆。”一老将怒声喝道。所谓无稽之言说的是刚刚姜骙所说的话,姜骙作为中军佐,在军中威严甚重,拥护者众多,这名老将便是姜骙手下,此刻见又热冒犯姜骙,不由得心中愤怒,开口呵斥。

  说话那人才发觉自己有所失言,赶紧对着姜骙躬身一拜,恭敬地说道:“下官并非故意冒犯中军佐,还请大人见谅。”

  姜骙倒是并未在意,摆摆手以示无妨。

  齐乞端坐在上,看着下面众人争相开口发表自己的言论,并不在意的翻看着桌案上的折子,心思深沉的思虑着一些事情。

  姜骙见齐乞并为开口,心下思量,琢磨这齐乞的性子,并为急着再次开口。

  几个年轻人轮番开口,喧闹不休,此时便看到一老大夫站出来,虽然这位老大夫官职不高,但德行甚重,那些正在喧闹的年轻人纷纷住口,恭敬地让出位置来。

  老大夫说道:“王上与燕王孙定下盟约,老臣虽然觉得也有些许不妥之处,为臣尽职,当进献忠言,但职卑言微,虽然是上书陈情,王上也没有注意。但既然王上已经许诺,御风军进入齐境,粮草北运,那我等做臣子的就应当尊令而行,若是借故拖延,让人以为我齐国,我王上,背弃盟约,失信于人,那我等做臣子的岂不是有罪于王上。”

  此言一出,众人虽有不赞同之意,但斟酌再三并没有开口反驳。

  齐乞见众人安静下来,深吸一口气,习惯性的去摸桌案上的铜爵,入手处却是空的,方才想起来今日言事,特意吩咐人撤下去了。

  “如此,”齐乞开口说道:“那便按照盟约,运送粮食北上燕国。”

  “是。”众人俯首听命。

  所有粮食全都已经调配完毕,可以立刻启程北上,只要在齐燕交界的边境处将粮草交付给燕军便可,路程倒也不远,不必担心一路艰辛。

  待众人离去,齐乞立刻转身回到湖面,内侍早已经将斟满美酒的铜爵奉上,齐乞接过来痛饮一番,犹自觉得口舌干燥,便吩咐人再斟满一杯。

  饮酒过三巡,方才安安稳稳的做到一旁,闭上眼睛思虑了一番,方才懒懒的开口说道:“请燕王孙进来吧。”

  第二次进入这座行宫,燕子伋闲庭信步的走着,虽然心内焦急万分,但表面上确实不能露出分毫。即便是大家已经心照不宣,也不能撕破这层遮掩的锦布。

  慢悠悠的走到内殿,入鼻处便是浓烈的酒气。齐乞早已经收拾好自己的面目,熏香燃起,门窗通风,但长久以来熏染出来的糟醉气息却并非是可以遮盖住的。

  燕子伋微笑着走进来,对着齐乞拜道:“见过太子殿下。”

  “燕王孙不必多礼。”齐乞迎上前来,将燕子伋扶起来。

  齐乞拉着燕子伋的手,表现的十分亲近,二人对面而坐。

  齐乞说道:“听闻燕王孙在王城多番遇险,让孤真是十分担心呐,但孤又不方便前去探望,只得托人在王城中多加照料。今日看王孙神采奕奕,想来也是在我齐国过得十分舒心吧。”

  燕子伋受宠若惊的回答道:“承蒙太子殿下惦记,子伋真是铭感五内。齐国繁华富丽,人物风情与燕国有着诸多不同,倒是让子伋大开眼界。”

  齐乞微笑着,随手从一旁桌案上拿起一张图纸,缓缓展开来,是一副营寨建造的图纸,上面详细的描绘着各处军力分布安排情况。

  齐乞说道:“燕国御风军已经进入齐境,王上安排他们暂时驻扎在临海城,也是因为临海城中富饶,军备、粮草等物都可就近取用,若是在王城那边,还需要船只往来运输,颇为不便。”

  “王上思虑周全。”燕子伋回一声道。

  齐乞笑了笑接着说道:“这是中军佐姜骙安排的营寨,现在已经着手在建造当中了,王孙可看一看,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燕子伋接过图纸略略一看,然后便放下说道:“中军佐精通军略,所设计的营寨自然是十分周全的,子伋少通军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一切听从太子殿下安排就是了。”

  齐乞接过图纸,卷起来放到一旁,然后说道:“也好,若是有什么不便之处,王孙可尽管与孤说便是,御风军远道而来,为我齐国助战,自然是不能委屈了众位将士。”

  燕子伋笑着点点头,然后开口说道:“太子殿下,既然御风军已经进入齐境,那粮食一事,是否也该开始起运北上了。”

  齐乞回答道:“哈哈哈,王孙殿下不必担心,所有粮草都已经从各地筹集完毕,孤已经吩咐下去,即刻便运往燕国。”

  燕子伋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的顺利,不过倒也没有惊讶,十分平静的站起身来,对着齐乞微微一拜,说道:“那便有劳太子殿下了,子伋已经传信会燕国了,倒是边境自会有人交接。”

  此言说完,燕子伋重新入座,接着说道:“御风军不识水性,所以一直到齐军出海征战之前,都需要在临海城进行训练,还请太子殿下根据子伋之前在王城提出的铁索连舟之法,对船只进行准备。当然子伋对船只之事了解不多,其中若是有不合宜之处,太子殿下可查缺补漏,进行修改。”

  “这是当然。”齐乞一口应下,“王孙所提的铁索连舟之法确是奇思妙想,让孤十分佩服,果真不服聪慧之名。此事孤已经吩咐下去,各处船厂都在进行建造,御风军到达临海城之前,必然会一一建造完成,不会耽误练兵之事。”

  燕子伋拱手说道:“太子殿下过奖了。既然船只之事没有挂碍,那子伋也就放心了。不过还有一事,我燕国众将士不识水性,还需太子殿下从齐军中挑选一些搏浪勇士,对御风军进行指导训练才是。”

  齐乞点点头,说道:“这是自然,孤会让中军佐安排此事。”

  “有劳太子殿下了。”燕子伋拜谢道。

  二人交谈良久,对其中涉及到的一些细节问题做了沟通。

  而在齐国西北边境,御风军在齐军的重重包围之下,步履安然的踏上了齐国的土地,齐国一方掌兵之人并为前来迎接,而是让数万大军整军列阵,军伍煞气充斥着原本就是战场的广阔沙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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