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儿大步追上马车,轻轻的敲了一下马车的右侧车窗,然后将手中刚刚拿到的书信交给车内的燕子伋。
燕子伋对于那位自行其是的高先生原本就心怀不满,不管是从一见面的桀骜还是到后来迫于自己身份地位而低头屈服,总之他瞒着自己和姜禾见面,并通过姜禾获得了齐王对于两国结盟的支持,而真正负责此事的应该是自己这位以游学之名不远千里来齐的王孙。
一个谋臣竟然与王孙殿下抢功,此乃大忌。
这次又从宓姜公主口中得知这件事还有着其他的隐情,高云洁竟然还有其他的事情瞒着自己,这让燕子伋心中原本因为那位高先生的屈服而暂时压制的不满又重新生了出来。
轻轻地揭开略有褶皱的书信,高云洁那一手略带飘忽的字体展现了出来,信中对于燕子伋来信询问那位晨星姑娘的事情感到十分的疑惑,声称自己并不知道关于这位晨星姑娘的事情,在与姜禾会面中并没有用什么消息来换取他的支持。然后又在信中详细的介绍了一番整个过程,对于一些细节的介绍不可谓不详细,因为高云洁也明白,自己之前的行为让燕子伋有些不满,所以特意郑重的将整个详细过程描述了下来。
燕子伋大致的看了一番,鉴于之前高云洁的行为,燕子伋并没有完全相信。
宓姜很是好奇的问道:“怎么,王孙殿下事务竟然如此繁忙吗?”
燕子伋微微一笑,将手中的书信轻轻抬了一下,回答道:“并不是什么其他的事情,公主殿下之前说那位晨星姑娘的消息是我透露给牧侯的,我确实也是不知,所以便去信问一下高先生,刚刚送来的回信。”
宓姜想了想,对于之前那位见过一面的高先生还是有些印象的,“那位高先生倒是不像一个谋士,反而像一位武将。”
燕子伋笑着说道:“确实,高先生生的确实威猛一下,不过其才学还是十分广博的。之前与牧侯见面便是高先生待我前去的,其中过程详细我也不能尽知,故而去信询问。”
说道姜晨星的事情,宓姜略微有些紧张的问道:“那高先生怎么说?”
燕子伋心中虽然对这件事情还存有疑虑,但面对宓姜却是不能将这份疑虑表现出来,所以十分自然地说道:“关于那位晨星姑娘,确实与我燕国无关。不管是晨星姑娘也好,还是那位涉及到的田妏也好,都是齐国之人,而以牧侯在齐国的实力都不能拿她们如何,何况我燕国,在齐地束手束脚的,哪里能有那般手段。”
宓姜心想也对,不过姜爷爷是不会骗自己的,他既然说是与燕国人有关,便定然是与燕子伋等燕国人有关,而且自从那日高云洁见过姜爷爷之后,晨星姐姐便被抓到了,这其中难道说是巧合吗?
宓姜没有回答,反正等到了狐首山上所有的事情都会明了。
车马行的极快,不用多长时间便到了狐首山下,一条清水潺潺绕绕从山脚下流过,周边植被并不多,反而有许多巨大的岩石散落着,零零星星一些庄户,炊烟袅袅,颇具闲趣。
从马车上下来,解下水边上一只木筏子,几人撑筏渡水,等到了山脚下,便可以借由那绳索吊篮上到山上去了。
此面山峰砂石居多,裸露的山体上人工挖掘的痕迹还存在着,一直蔓延到半山腰处,才开始有树木生长。整个山体从这面看上去如同一面悬崖,而且山底向内凹进,正好可以使用绳索。
从筏子上下来,便看到几根绳索高高的悬挂着,地上有一个小篮子,约有圆盘大小,至于那能够载人的吊篮倒是没有看见。
只见宓姜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放入那小篮子中,然后轻轻地扯一下系在篮子上的绳索,便看到那绳索立刻收了上去,应当是与上面的人确认身份。
等了一会儿,头顶上便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一个巨大的吊篮从上面垂下来。吊篮乃是以精铁打造,四面树以栅栏,看上去就像一个囚笼一般。
几人上了吊篮站定好,那名叫灵鹊的侍女晃动吊篮一旁的铜铃,悦耳的铃声清脆响亮,告知上面的人可以将吊篮升上去了。
好在这狐首山并不十分高,不一会儿吊篮便升到了上面,松木搭建的一个平台上正有两人在等候着,见到宓姜和燕子伋走下来便立刻上前来,微微躬身行礼,“见过公主殿下,这位想必就是燕国王孙殿下了吧。”
燕子伋微微颔首,便听到宓姜急切地说道:“院中可有其他人在吗?”
“颜夫子正在院中与侯爷下棋。”其中一人答道。
宓姜心下安定,带着燕子伋便顺着山路一路拾级而上。
此处距离山顶还有一些距离,离了松木平台之后有一条狭窄的小道弯弯曲曲的蜿蜒向上伸展而去,粗糙的台阶看上去根本不显人工痕迹。
一行人爬上山顶,只见到一个柴木搭建的小门,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两个字:不求。
宓姜一人当先,推门而入,虽然动作急促,但是力度控制的极好,并没有弄出什么大的动静。
燕子伋落后一步,仔细地打量一番眼前的栅栏以及栅栏后面的草屋,从这面看去与一般的农家屋舍并无不同,与之前管帽居住的别院有着极大差别。管帽所居的屋舍乃是为了营造朴素与简陋的环境而刻意营造的,其中带着许许多多的人工痕迹,内里更是蕴含着诸多奢华。而眼前这居所确实全然没有那种人工的刻意,透过敞开的窗户也可以看到房内的摆设也是十分的简陋,全都是一些随手打造的用具,粗糙中带着自然的韵味。
迈步走入院中,首先看到的就是院中两块狭小的菜圃,其中栽种的青苗还十分的弱小,两把镐头随意的丢在青苗旁边,上面沾染的泥土还有些湿润显然是刚刚撂下没有多久。
顺着道路一直走到房屋前,看着宓姜刚刚进入还没有关闭的房门,燕子伋轻轻摩擦了一下鞋子,然后才推开房门走进去。刚刚透过敞开的窗户已经看到房内一隅,简单而朴素,摆设也十分的随意,与之前燕子伋见过的农家房舍并无不同。
原以为这处居所也就是这样简单了,对于姜禾这种归隐的态度还是十分的认可的,不愧是一代文宗。
可进入房间之后才发现错的有多么离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