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新人们白天起决激发道念丸学习修界文字,晚上分开阅读三本书,了解修界之事,日子过得充实,时间流逝飞快.
值得一提的是,第三天赫衍凡身体完全恢复过来后,就独自在山谷内以竹子搭建起了一间讲堂.
讲堂不大,纵三排,横三排,只够九名学子修学.
林夏叶有问,赫衍凡言之是不喜欠人情谊,建间讲堂算是给农清节的回礼.于是在竣工那日,楚若白很是潇洒的为讲堂提了一名,其名”九子学堂”.然后楚若白很大度的表示,此讲堂是新人们一同送给农清节的回礼.不出力却占功劳,如此奸猾,引来赫衍凡质问.
楚若白答曰,区区劳夫之力岂比得上他的无上文心珍贵.
建九座就叫九子学堂?那建个七座就叫七子学堂北?这算什么无上文心?只气得赫衍凡就欲和他拼命,幸有林夏叶在一旁死死拉住.
闲事是如此,但郑重请来农清节察看学堂之时,新人们还是十分和睦团结的.一同表示要在学院里努力学习,为光大学院尽自己的一份力.
农清节感动得热泪盈眶,当下有表态,四人皆是隐谷学院的第一代学子,自应该同进同退,学院光大人人有责!
期间,农清节曾经离谷一次,用了三天方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衣服有些破损,脸上有点擦伤.但他言之在深山里碰上了凶兽,新人们顿时了然,心中同有戚戚,对大山更是敬畏.
这次回来,农清节带回了许多日常所用之物,最明显的改变就是几人终于有了正式的学服了.青色连身的棉制学服,几人穿上身后,山谷中终于有了几分真正的学院气息.
林夏叶偷偷问农清节,何以一人出来却能带回大量物资?农清节就偷偷告诉他这是偷借了林师的储物袋一用.林夏叶又追问何为储物袋?方得知天地有天生道秘,具有芥子纳川之异能,此天生道秘在偶然之机中被某修界大能解开,用之于修界,是以世间就多了芥子纳万物的储物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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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七日已至.
这天早上,新人们皆起得极早,因今日正是三人启灵的日子.已得过农清节再三叮嘱的三人,早早就穿戴整齐,清心敛神,端坐在学堂内,等待林师的到来.
林师也不知去那溜达,深夜才归的竹庐,一觉睡到了日上三杆才起.
林师醒来,懒懒的提着黑酒葫芦推门而出.
竹庐门外,摆放着一张新制成的方桌,林师看见叠得方方正正,崭新的一套白色师袍摆在方桌上.
林师哑然,懒念一起,就待不与理会.可眼前不知怎么就浮现出农清节这几日一直在谷中忙里忙外,四处张罗忙碌的身影.
然后林师看看谷口的院门,看看学子屋,再看看学堂,最后看向那套白色师袍.
透过这些,林师仿佛看到农清节憨厚的笑容,赫衍凡辛勤的双手,楚若白淡然自若的目光,还有林夏叶灰头土脸的做饭身影.
林师一下仿佛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那时岂不是也有同样一群人,在同样明媚的阳光下,有着同样开心的笑颜,也同样激荡着畅想明天般的朝气!
林师最终还是一拂手,看不见发生了什么,那身白袍就如同变戏法一般瞬间穿到了林师身上.
“莫非还真的要弄出一间正经的学院来吗?”
带着这样的感叹,林师手提着黑酒葫芦,摇头晃脑的走向学堂.
蓬乱的头发缠上了白色布带,身上穿着淡雅的白袍,如此打扮的林师,居然有了几分飘然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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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衍凡从昨天开始就表现的不太正常,举止间总是带着一丝莫名的焦虑.
“夫人,已经是第三次种灵了,这孩子天生无窍,不适合修行.“
赫衍凡耳边总是回响着这一句话.
正因为这一句话,他刚开始变得有些美好的生活,又被撕扯得支离破碎.
赫衍凡的心总是静不下来,一个女人总是不期而至,闯入他的心间.
幻境随那女人而来.
你真的感应不到灵气的存在吗?
那个女人总是在问他同样一句话.
那个女人眼中悲意仿佛已深入她的骨髓,他很想点头只为博她一笑,可最终他还是老实的摇了摇头.
每一次他都在摇头.
就算已经哭了,已经痛了,那怕只是欺骗也好!
他真的想要点一次头.
可在幻境中,他永远只能摇头.
他无法做出那怕一丝的改变.
没事的,没事的.
那位对他极好的女子总是那般温柔的安慰.
那女人是谁?为何我已经遗忘?
每次回过神,赫衍凡总是升出这样的疑问.
如今坐在学堂里,赫衍凡赫衍凡努力收敛心神,他甚至运上了“以意练神大法“.
也许是等得太久,也许是赫衍凡真的太过在意这次启灵的机会.也许赫衍凡在害怕事情会如同幻境中一样,永远无法改变.
启灵......
自从知道他无法启灵之后,那女子再没有来看望过他.
他依旧记得那女子温柔的呢喃.
没事的,没事的.
做什么都没有用,心中的焦虑达到了顶点,他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
他象是又变回从前那个无助的小孩,拼尽了一切,却无能为力.
不知何时起,赫衍凡眼前出现一片血色蒙胧.
他仿佛回到那一天的血雨之下.
整个天空都是血色的,空气中飘荡着令人惊恐的气息.
每个人都是如此愤怒,他们相互厮杀,使用最厉害的法决,挥舞最可怕的灵宝.
天空开始下雨,血雨!
有三个模糊的面孔在仰天狞笑,他们疯,他们狂,他们不可一世!
仿佛世间所有人在他们眼里都是猪羊,他们要屠尽一切,颠灭人间,他们正是为毁灭而来!
学堂里,赫衍凡突然无意识的猛的向前伸出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
此刻赫衍凡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处在现实,还是虚幻.
我现在已经能感应到灵气的存在了啊!
三道不同颜色的光芒从那三张疯狂的面孔中飞出,会合成一道三色之光.
三色光飞击而来,那女人迎身挡在他身前,三色光击穿那女人身躯,那女人倒在他面前.
赫衍凡死命的喊着,裂肺的哭着,拼命的伸长了手,却触摸不到她,她躺在眼前,躺在一片血泊中.
他多么想要抓住她,狠狠的抱紧她!
他想大声的告诉她,他不想让她失望的!
因为她是这世间唯一曾经对他好的人.
渺小的,可怜的他,想的仅仅是回报别人对他的好而已.
天空中突然想起了一声悲鸣.
佛啊!
血色的天空沦为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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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若白静静的坐着第一排的座位上,神色平静.
他正襟危坐了好几个时辰,脚早就麻了,腰间如同有把锥子在不停的狠狠锥着,非同一般的酸痛.
可他不想给林师留下什么坏印象,所以他一直坐得很直,也笑得很好.
日头已至正午,他终于看见林师的身影出现在学堂外.他振奋心情,更不会在此刻露出那怕一丝的疲惫之态,他要以最好的面貌面见林师.
可赫衍凡却不知怎么发起疯来.
赫衍凡死命的乱伸着手,嘴里不停念叨着不要,不要,我不要你死......黑暗全给我走开啊!
楚若白心中有怒.
胡闹什么?难道不知道林师快来了吗?能不能克制一下?不要失礼了啊!
直到他就看见赫衍凡眼中流出的眼泪.
赫衍凡如此一个死都不会哭的人,竟然如此无来由的哭了出来.
他怎么了?
某一刻,楚若白的心念突然与赫衍凡相通起来.
楚若白听到模糊的一声悲鸣.
佛啊!
然后楚若白就感应到一片死一般的黑暗,黑暗中什么也没有,整个世界只剩下黑暗.
孤寂,可怕!
楚若白感觉自己体内仿佛也有物在苏醒,隐隐有一声咆哮在体内翻滚回荡.
楚若白理解了赫衍凡的压抑.
他仿佛看到了赫衍凡所有的心绪轨迹,了解自从入了学院后,赫衍凡心里就压着事情,赫衍凡以建学堂为由使自己忙碌起来,好忘掉自己的焦虑.他甚至觉得赫衍凡已经用力过猛,做事做得太猛反逼迫心志难安.
赫衍凡的担忧害怕,楚若白感同身受.
于是他眨了眨眼,站了起来,走到赫衍凡的身边,抚摸着赫衍凡的头发.
没事的,没事的.
冥冥中似有感应,楚若白觉得此刻正应该如此安抚赫衍凡.
没事的,没事的.
这句话如同魔咒,赫衍凡听之心神一松,居然直接昏迷过去.
楚若白突然心有点疼,不知是为了赫衍凡,还是为了他自己.
启灵是他期待了七天之久的事.
他很想做得完美一些,可总是会有他控制不住的事情发生.
世事正是如此,期待的总是最容易破碎的.
不是吗?
然后林师就走了进来.
林师看了一眼出现异状的赫衍凡,也不询问,只是淡淡的问道:“可以开始了吗?“
开始?开始什么?
楚若白心生疑惑.
楚若白望向林师,,林师朝他点点头,不再没说话.
拜师,尽在这一眼的对视中完结.
慈爱的师长,恭敬的学子,师长有所嘱咐,学子表明心迹.然后郑重拉出祖师画像,学子虔诚的跪拜,师长欣慰的感叹,得徒如此,夫复何求!
这样的画面居然一幕都没有出现.
林师不说话,无预兆间,举起手朝楚若白凌空一指.
楚若白最后记得的事是一颗鸡蛋大小的灵种从林师指头飞出,直冲入自己的胸膛.
也许楚若白最后时刻想要如此一问.
也许林师就会随意的如此一答.
不是很重要吗?
其实也并没什么重要的,不过是启灵罢了.
看的层次不同,也许在乎的事情也会不同.
这个林师绝对不是常人啊!
楚若白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楚若白眼前一黑,立刻不觉人事,陷入到深层次的冥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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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叶从入谷起就觉得一切都是个惊天大骗局.
如今他惊得嘴里可以塞进一颗鸡蛋,就是林师点入楚若白体内的那一颗.
“这就完事了?”
林夏叶看看陷入昏迷的赫衍凡,又看看站在门口带着一脸愤怒的农清节,觉得自己有责任要问出这句话,不然一切不是太过儿戏了吗?
这可是公子期待了七天的大事啊!
拜见,交谈,跪祖师,念传承.
所有流程,公子全都一丝不苟的练习过.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修家的神秘何在?传承的庄重何在?
这当现在是江湖上的跳大神吗?一点前奏都不给啊!
那完恶的林师完事后.居然还懒懒的朝他笑了笑,随口应道:”恩,不然呢?”
林夏叶顿时觉得眼前的林师象极了江湖上游方的骗子道士,不对,游方的骗子道士都还会在骗人前,跳几下大神,点几道黄符呢.这个林师更过分,居然前戏后奏全省了.还有他穿的居然还是农清节刚带回来的白袍,这是明目张胆的合伙骗钱的节奏?
林夏叶觉得自己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总觉得那里不对,想了半天才想起指着自己问道:”那我呢?”又指指昏在桌子前的赫衍凡,道:”那他呢?”
林师还在笑,说道:”循学院惯例,学仆是没有启灵待遇的,要不你再等等?”
林夏叶很迷惑,顺着林师的话问道:”等什么?”
林师笑得更开心了,道:”等他修到养道阶,顺便再种出个道种,也就可以替你启灵了.”
林师说的他自然指的是楚若白.
林夏叶更傻眼了,上次公子与农清节讲他不太懂的东西,将什么开藏,寻藏的,就花了半天时间,现在又讲起养道阶,又境又阶的,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话说这养道阶是个什么玩意?
另外公子现在闭着眼悬在半天打坐,是几个意思?好歹你也弄醒公子,让他做个主啊?
林夏叶纠结啊,一向都是公子做主的啊.
林夏叶想了很久也没想通,最后傻傻的问了一句:”可以退钱吗?”
林师哈哈大笑,道:”灵种入体,灵洗已起,如何退得?如何退得!”
说完林师伸了个惬意的懒腰,飘然而去.
林夏叶更傻眼了,这就走了?那公子怎么办?昏过去的怎么办?站门外生闷气的又怎么办?
完了!
林夏叶最后觉得一切都是个惊天骗局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