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而过,转眼便来到了十一月二十三日。
十一月二十三日,是楚国非常重要的一个节日,也是这个世界上,非常最重要的一个节日。
这个节日,起源于神话,是为了庆祝世界的诞生。
在顾惊阳此世的神话故事中,最出名的神话,要数创世。
不过跟顾惊阳前世创世的神话,要有些区别。
据说,造物主在七月九日,开始创世。
在八月三日创世成功。
但因为某些原因,造物主又放弃了祂第一次创造的世界。
祂毁去那了个世界的八分之七,只留下了大约八分之一。
在旧世界的基础上,祂再次创世。
这一次,祂花费了很长的时间。
直到十一月二十三日,新世界才出现在了混沌中。
并且,造物主好似很喜欢这个新世界。
祂不停的完善着新世界,让新世界变的越来越大,越来越繁荣。
在旧世界的基础上,所诞生的新世界,早已远远的超越了旧世界,甚至是旧世界的许多倍。
而那个旧世界所剩下的八分之一,却不知去了哪里。
子夜午时,一座深红的宫殿坐落在巨大的阵法上,砖红色的瓦顶在月光下反射出厚重的,透着岁月的沧桑的光芒。
以红砖堆砌成殿,以镂空雕刻的檀木作为家具,以白玉铺作地面,奢华的简直不像是麓书学府一贯的风格。
阵法照亮了殿内的每个角落,衣着华贵的女修们或是手持白玉酒杯,或是手持团扇,或是娇笑着掩住口鼻。
而男修们则或是带着佩剑,或是带着古籍,或是与友人相对而坐,浅酌两杯好酒。
丝竹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热闹非凡,人们大都聊的很开心欢畅,最起码表面上是这样的。
季兰月是宴会的宠儿,她穿着松花镂金软缎留仙裙,乌黑的发梢被光染上了一层浅浅的金,嘴角噙着一抹笑,眸中好似藏着一壶温酒,叫人挪不开眼。
季兰月用微笑,完美的将她对于来者的不耐包裹了起来,使她看着无懈可击:“李侍郎见笑了,虽然我们麓书学府向来不是很喜奢华,但今天这么重大的日子里,当然要好好庆祝,怎么敢有丝毫懈怠?”
而这所谓的李侍郎,也是笑容满面:“哈哈哈,季讲师这话可就见外了,麓书学府作为楚国的一份子,更是千年学府,哪怕不举行任何庆祝活动,谁又敢说个不字?”
季兰月见招拆招,顺便转移话题:“哪里哪里,听闻前不久,由郑家大公子镇守的和良郡,连绵大雨下了足有三天三夜,致使辛木堤坝溃,魏河决口,造成死伤无数。”
“不知李侍郎对于此事,可有看法?”
李侍郎面上的笑容僵了僵,他所属的李家,与季兰月口中的郑家,都是支持四皇子楚卓的家族。
和良郡是下了三天三夜的雨,可雨下的再怎么大,单凭雨水,也不可能使一个好好的堤坝溃坝啊。
修建堤坝都敢偷工减料,陛下看奏折的时候便是雷霆大怒,连带着四皇子,都一块儿不受待见。
这季兰月,还真是,拿着刀子往人心窝里戳啊……
这边季兰月和林侍郎你来我往,暗潮汹涌,另一边的凌柏封则独自沉默的站在大厅的角落里。
她照旧穿着一袭白袍,不过相较于以往的朴素,这白袍的袖口和底部都绣上了银色的剑纹,却显得她身上的冷意愈发迫人。
凌柏封的墨发被玉冠束起,她站在人声鼎沸的宴会里,眼中却没有丝毫温度,冷的如同一座亘古不化的冰山。
像是在看一群庸人自扰。
陈葬邪穿着赤粉暗花罗织绣裙,左瞅瞅,右望望,总算找到了凌柏封,她唇角微勾,缓缓走向了凌柏封。
陈葬邪肤如凝脂,挑起的眼角处有着淡淡的粉色眼影,连眉梢都是肆意而张扬的,像只惑人的狐狸。
凌柏封见她走来,冷清的眸子里添了几分柔和,好似镜面上泛起的涟漪:“听闻,你不久要去镇守古战场。”
凌柏封顿了顿,道:“一路小心。”
陈葬邪笑的好似一只偷了腥的猫:“你不也要去镇守锁妖塔吗?”
“为什么要这么担心我呢?”
凌柏封的耳尖有些发红,她僵着身子站了半晌,才恢复成了那副冰山模样。
而在宴会的西侧,安敛风穿着象牙白弹纹锦服,对着楚羽笑的灿烂,那笑容人想到盛夏花朵,绚烂如斯:“楚羽你要快一点啦,再不来,好吃的就要被别人给吃光了!”
楚羽望着安敛风的笑容,感觉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样,却没有半分疼痛,暖洋洋的。
她走快了一些,忽然弯唇浅笑:“真好。”
安敛风愣了愣,他唇畔的笑意温暖:“是啊,真好。”
宴会里的其他修行者们,仍在聊天聊地聊空气,没话也要找话说。
不过倒也有不少修者是真的开心,或是与友人喝酒和的尽兴,或是与道侣聊的快乐,甚至有几个稚儿在大人的带领下,跑来跑去。
顾惊阳穿着墨色的长袍,饮了口茶。
他素来不爱喝酒,对茶其实也无甚喜爱,但在宴会上,不喝酒也不饮茶,未免过于特别。
人嘛,稍微特别一点,叫个性;过于特别,那叫不合群。
顾惊阳讨厌麻烦,而酒和茶比起来,他还是更喜欢茶一些,所以眼下便也端着杯茶,自酌自饮了起来。
宴会中的热闹,沾染不到顾惊阳丝毫。
他明明就在这里,又好像游离与世界之外。
到底是不一样的啊……
顾惊阳笑的有些苦,他还是更喜欢那个蓝色的星球一点。
他想家了。
所谓想家,大抵如是。
就像是云朵,会晃晃悠悠的飘过天际。
就像是太阳的照常升起。
就像是树木的一枯一荣。
就像是河水的流动。
它就是那样,平淡,却又无法忽视。
就像是你出门在外,可能七八年都没劳什子想家的感觉,甚至还会觉得想家的人脑子有坑。
在外面多好,没人管,想干嘛干嘛,工资待遇也很不错,生活也很美满,想个屁家!
但在某个瞬息,那种铺天盖地而来的情绪,会霎时间淹没心田。
就像是怀念青春,怀念童年。
记忆中的一切,都带上了一层浅淡的光影,如梦似幻。
顾惊阳有些沉默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修士,过了好一会儿,他笑骂自己:“吃饱了撑的,矫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