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月亮被乌云遮挡,让这片大地笼罩在更为深沉的黑暗中。
顾惊阳皮肤苍白的几近透明,鲜红的晶管代替了血管,铺陈在皮下,维持身体的运转。
这些皮肤下的晶管可以被看的清清楚楚,红色与苍白交错,有一种诡异的惊悚感。
他披着灰色斗篷,带着白色面具,手里握着一把制式长剑,逆者给所有修士配备的武器都是长剑。
顾惊阳双眼猩红,其中充斥着杀意,在他的脚下,是成片的尸体与鲜红组成的血泊。
他挥舞着长剑,仿佛不知疲倦一般,尽情的杀戮着,浑然不顾自己身上的累累伤痕。
一群白袍修士惊恐万分的看着顾惊阳,他们是反抗安乐政策的一个组织,经过小心翼翼的发展,在一位算得上英明的领袖的带领下,已然初具规模,甚至占领了一座城池。
然而好景不长,很快就有许多修士前来围剿他们,这些修士大多神智不清,只拥有杀戮的本能,没有惧怕,不会惧怕死亡。
在这样一群不怕死亡的修士的围剿下,反抗军的人手很快就所剩无几。
而所有修士中,他们眼前的顾惊阳的战力,是最高的,他只消轻轻一挥剑,磅礴的灵元便会张牙舞爪的冲向他们。
死在他手上的修士,不知凡几。
像传说中地狱里的恶鬼一般。
顾惊阳脑中只有杀杀杀!
杀!
杀了他们!
杀了眼前的所有人!
当最后一个反抗军的修士倒在顾惊阳剑下后,顾惊阳红着眼,看向自己周边的灰袍修士。
心中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这些人是逆者的下属,是同类,不能杀。
但心中的杀欲叫嚣着,管他是谁,杀了再说!
顾惊阳微微抬起手,将剑尖对准了同被逆者控制的修士。
他体内的晶管好似感觉到了什么,仿佛是活着的一样,蜿蜒着钻出皮肤,透体而出,好似红水晶构成的晶管在顾惊阳体外摇曳着,让他瞬间便僵在了原地。
无形而熟悉的力量袭击了顾惊阳的大脑,沸腾的杀意好似被浇了一盆凉水一般,立即沉寂下来。
顾惊阳两眼一黑,硬邦邦的倒在了地上,身上的气息如同死了般沉寂。
红色的晶管这才罢休,又安安分分的蛰伏进他的身体里。
地面上血丝蛛簌簌的抖动着,将地面上的尸体与鲜血尽数吸收,化作自己的养分。
不过片刻,地面上便只剩下了白骨。
几个时辰后,穿灰袍,带着赤铁面具的几位修士前来把这些神智不清、只会杀戮的修士带回据点。
见到顾惊阳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没有任何气息,不由得惊讶的发出声音:“咦?”
“这人到底死了没死?”
他旁边的修士摇了摇头:“不像,如果真是被伤的过重,站不起来,血丝蛛应该会直接吞了他。”
他面具下的眉头皱起:“那这是怎么回事?那不成还要我们亲自把他拖回去?”
一位修士嗤笑出声:“就凭他,也配?”
他说着,索性一剑朝顾惊阳的心脏捅了过去,还又搅了几下:“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走吧,城里的小美人儿还等着我呢。”
其余几人听闻此言,也不禁发出了猥琐的笑声:“你小子这回下手记得轻点啊,别又直接把人整死了。”
他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就那群被安乐政策洗脑的凡人,死了也就死了,不就是被扣点灵石嘛,还在意那玩意儿干嘛。”
说罢,一群人笑的更加猖狂,他们勾肩搭背,开开心心的走了回去。
深邃的夜幕上,被乌云所遮挡的月亮渐渐露了出来。
当夜色褪去,黎明到来之时,一缕阳光照在顾惊阳惨白的皮肤上后,他心口处的剑伤竟是一点点的自动愈合了!
许久,顾惊阳身体里的晶管窜来窜去,他闭着眼,无意识的“看”向了北方,那里是他被晶管改造的基地所在的方向。
他摇摇晃晃的支起身体,如同晃荡的,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踉踉跄跄的走向那里。
而在某个遗忘之地的边缘地带,被阵法和血丝蛛所覆盖的地下百米处。
一座构造宏大,纹路繁复而精致的高塔建立在地洞中。
高塔通体血红,由血肉和骸骨铸就,充分诠释了暴力与血腥的美,那种别样的震撼力,另类的极致产物,纵使是天生对血腥不怎么喜爱的人,在看到它的一瞬间,都会被这种美所深深震撼到。
披着斗篷的一群老人,他们佝偻着身体,脸色苍白的像是无机质的大理石,好似失去了生命力一样,静默围成一圈。
他们脚下是用鲜血绘制成的巨大阵法,但这些鲜血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乌紫色,并且没有散发出任何气味。
在所有人的中央,是一件有着奇异光泽的物件。
众人注视着这一切,半晌后,一位老人揭开了自己的斗篷,斗篷下是一张被黑色花纹覆盖的“脸”,满是褶皱,没有鼻子和眼睛,只有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孔,以及一刀勉强能够算作是嘴的裂隙。
老人的嗓音嘶哑的像是许久未曾开口的厉鬼:“预言之子已经来到了遗忘之地,他是最后的神裔,也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但是……”
老人脸上褶皱如同早已风干多年的油漆一般,骤然皲裂!
这些褶皱化为了白色的粉末,簌簌的落了下去。
老人语调猛的一提,他愤怒的嘶吼道:“我们居然至今都没有找到他!”
“看看我们这腐朽的样子吧,如果没有血丝蛛,衰老的连一个凡人都可以杀死!”
老人粗重的喘着气:“多少年过去了,魔气对整个遗忘之地的侵蚀越发严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连血丝蛛和命运都快无法阻挡那些魔气了?”
“又或者说,那些黑雾真的还能被称作是魔气?”
“你们猜猜看,还有多久,血丝蛛和命运会拦不住黑雾,而暴露在黑雾中的所有人,不管是修士还是凡人,都会发生畸变,变成鬼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疯狂的自相残杀起来?”
“我们活的确实很久,久到哪怕有血丝蛛和命运的过滤,我们身体接触的畸变气息依旧太多了,多到了血丝蛛已经快维持不了我们的人形了!”
“但你们甘心去死吗?”
无人应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