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出黑松林,两人都极为狼狈:头脸身上黑不溜秋,身上衣物多处挂破,简直像两个乞丐。
最让人尴尬的是,身上臭烘烘的,还没有走近别人就皱起眉头,掩住鼻子。
到了一处镇上客栈,两人要了两间客房。店主说什么也要先付钱。
谢琪摸遍全身,发现银子都不见了,不由得极为窘迫。
他问朱倩身上可有银两,朱倩的小荷包也已经不知去向。
店主以一副不出所料的神情“嘿嘿”冷笑说道:“亲朋好友本店概不赊账。”
朱倩拿出银镀金镶宝石碧玺点翠花簪想换几两银子,店主疑心是假的,随手丢还给她。
朱倩问店主附近可有当铺,他爱理不理的,还是有客人指给他们看镇上吊着角的哪一家便是。
到了当铺,那朝奉冷笑一声道:“这东西和破烂没什么两样?最多给你们二两银子的死当。”
谢琪要与他争辩,朱倩对谢琪摇头,于是当了二两银子,写明永不赎回。
终于买了两身衣服,住进客店,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
等到两人再出来,店主都不敢相信是之前进去的两人。
谢琪让朱倩回房休息,说是自己我有帐要收,朱倩虽觉得奇怪却并不多问。
她听见谢琪问的是当地最大赌坊,心里只有更加奇怪,他身上都没有几个钱还要赌博?
店主偷偷提醒朱倩:“你男人穷疯了还要赌博,当心他把你卖了。”
见朱倩不信,只苦笑摇头。
谢琪抱着膀子看一群人吆五喝六,银钱越聚越多,别人叫他赌他也不理。
等到他认为银子够了,一袖子全笼了。
众赌徒如何肯舍,纷纷朝他抓来打来。
他华山派绝艺左闪右避,众赌徒连片衣角都沾他不着,只是跑得惶急了些,差点绊倒。
逃出赌坊,进了当铺,二两银子赎当。朝奉拿出当票,指着“永不赎回”四个字念了又念。
谢琪一把抢过当票,看了一遍撕成碎片,说这当票是假的,并无这四个字。
朝奉喝叫手下伙计动手,众伙计如狼似虎扑向谢琪。
谢琪故意将伙计一个个踢向当铺里古董瓷器,每次的声响都让朝奉一哆嗦,似乎在清点自己伙计的人数瓷器数。
朝奉亲自捧出银镀金镶宝石碧玺点翠花簪,给了谢琪,仍旧收了二两银子号啕大哭。
等到银镀金镶宝石碧玺点翠花簪出现在朱倩面前,朱倩简直不敢相信,缠着谢琪问怎么办到的?
谢琪将事情复述一遍,说自己当了一回强盗。朱倩笑道:“不是强盗是猎户。”
谢琪说道:“一个意思。”
只听有几人吵吵嚷嚷,骂骂咧咧过来。
其中一个说道:“那白衣女子武功甚高,我兄弟们被打也不算冤枉。只是她手段颇不光明。”
另一人骂道:“谁说不是呢?我们只是去见证一个公道而已。哎呦,他妈的痛死我了!”
谢琪听了“白衣女子”,“武功甚高”等话语又惊又喜,认定那女子是田芳。
他对众人拱手作揖道:“各位大哥,那女子可是姓田?”
其中一个含含糊糊说道:“好像是姓天。”
谢琪仔细看时,这人门牙被人打落,所以说话漏风,心想这阿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调皮了,必是这些人横蛮无理所致。
谢琪说道:“这位大哥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哪里遭遇了那名白衣女子?愿闻其详。”
那人说道:“我们兄弟一共五个人,自称‘关东五义’。只皆因我们行侠仗义好打抱不平,所以人又称‘关东五侠’。
那日黑水帮二当家被人打死,我们兄弟被邀请去主持公道,就在前面不远的镇子上遇到那名白衣女子,二话不说就打人。”
谢琪说道:“几位大哥,能不能带我去,我替你们主持公道。”
那名缺了门牙的大汉说道:“那白衣女子武艺高强,相公好意我们心领了,要多邀人手才好。”
朱倩笑道:“他是华山派大侠谢琪谢大侠,武功非同凡响。”
众人见她是一个美丽绝伦的姑娘,不由都是一呆,均道:“这位姑娘说好自然是好的。”
朱倩哭笑不得,看来真没有听说过。
另一人笑话道:“谢大侠的名字都没有听过,你们怎么混的江湖?”
“周老四你又知道了,那这位谢大侠姓甚名谁?又是那一派的高手?”
“这位姑娘说得明白,华山派派的谢大侠!至于姓甚名谁,也不消说了。”
“周老四,你是不知道信口开河吧?”
周老四急了说道:“由于谢大侠名声太过响亮,所以真正知道他真实姓名的反而少了。当日谢琪大侠一剑斩五寇,名震江湖。”
谢琪朱倩均大吃一惊,这还是最近发生的事情,他怎么知道?
世上许多的信口开河,偏偏能一语道破。
其他人见周老四说的话连谢朱二人都默认,也不好说什么了。
有一人敬周老四一杯酒道:“周四哥,兄弟说话冲撞了你,请你莫怪。”
转过头来对谢琪礼敬有加。
周老四目瞪口呆,这次并不像之前那般眉飞色舞,因为他就是信口开河。
谢琪问周老四:“周兄,你认识朱老大吗?”
周老四挠头道:“朱老大是这一带的大盗,最近遭遇强敌,全军覆没,变成了光杆司令…”
他突然意识到一剑杀五人是朱老大说出来的,瞪大眼睛张大了嘴看着谢琪。
这时候又有一人进来店里,看到关东五侠就嚷着:“五位大哥在这里吗?让我好找。”
五人一齐问他:“秦兄,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位姓秦的大汉说道:“拜火神教的人围住了那个白衣女子,正在哪里狠斗。”
众人都吃了一惊,纷纷结账拥了出去,谢琪朱倩也紧随其后。
一行人远远听到兵刃交加,神荼郁垒兄弟和那白衣女子斗在一起。
谢琪拔出长剑,一声呼喝攻向兄弟俩。
关东五侠大叫:“谢大侠,打错人了,他们两位是好朋友!”
谢琪冷笑道:“你们和他们是好朋友,就是和我为敌了。”
关东五侠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女子戴着一个白色斗笠,身形和田芳相似,朱倩品评道:
“落落欲往,矫矫不群,缑山之鹤,华顶之云。高人惠中,令色絪緼,御风蓬叶,泛彼无垠。”
随即她冲白衣女子大声喊:“师父!”
众人又是一惊,包括那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眼睛看了朱倩一眼,却并不认得。
谢琪刚开始也以为是田芳,但联剑攻敌并无默契就知道并不是她。
神荼郁垒兄弟看到谢琪也是大吃一惊,本来他们已经快要拿住白衣女子,因为谢琪的介入形势立即逆转,两人连连倒退。
白衣女子颇为惊讶,退到一旁,喘息不已。
谢琪以一敌二,仍然占了上风。
关东五侠觉得谢琪武功之强见所未见,一时间不知道该当如何,只在旁边观望。
白衣女子稍作休息,长剑攻向关东五侠。
她对观望的朱倩叫了声:“妹子,帮忙啊?”
朱倩咳嗽几声道:“妹妹我不拖后腿就算不错了,你还真看得起我。再说人家五侠好好的,姐姐你还真能惹事。”
白衣女子打了周老四一记耳光,又冲向刚到的旱魃,嘴里说道:“谁叫他们长得丑?”
那姓秦的汉子骂道:“原来是个疯婆子。”话音未落嘴里被掷了一块黑泥,害得他狂吐不止。
原来白衣女子见他骂骂咧咧,弃了旱魃,抓了块黑泥掷在他嘴里,顺手在他脸上擦了擦手。
谢琪看了不忍,心想没来由帮人出头,跳出战团回到朱倩身边。
朱倩却道:“大哥,你不管这位姐姐了吗?只怕她要吃亏。”
谢琪说道:“她会惹事不会自己平事吗?再说恃强凌弱的事情不是我辈所为。”
白衣女子冷笑道:“好稀罕么?”
神荼叫道:“谢大侠,你我之间的恩怨另算,今日非要教训这女贼不可。”
他见谢琪点头,人朝白衣女子掠了过去。
白衣女子知他厉害,往五侠群里冲了过去。
拜火教诸人却不管关东五侠死活,诸般兵刃风声大作,五侠心惊胆战,只盼白衣女子离自己远远的。
谢琪自顾自斟了一杯酒,仰脖子喝干,看诸人打斗。笑道:“东坡居士汉书下酒,今日我以比拼佐酒。”
关东五侠人人带伤,五个倒了俩,叫苦不迭。
白衣女子情知再难用他们作护身符,两个起落躲到谢琪身后。
她埋怨道:“大哥,你也太小气了,当真见死不救吗?”
谢琪就当没有听见,仍旧自斟自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