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矜想通了以后就立即往李家村赶过去,去之前他跟小郭发了短信告诉他自己又重新返回了李家村,这个村里透露这古怪。
下午一点左右,鹿矜重新回到了李家村。白天的李家村不似夜晚那般萧条,来来去去带着扁担篮子劳作的人,四处奔跑的小孩都为这里增添了生机。
但是当鹿矜踏进李家村,这里刚刚自在宁静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人们开始把并不友善的眼光投向鹿矜。鹿矜的每一步都似乎走在刀剑上,被惶恐凌迟着。但是,显然此刻独自下山并非是一个好的选择,于是她硬着头皮几乎是跑到了李富家。
“叩,叩,叩……”
鹿矜颤抖着手扣想来李富的家门。
“是谁在外面?”
应门的人却不是李富,而是一个稚嫩的女声。
“你好,我找李……”
鹿矜话还没说完,门就突然打开了。是气喘吁吁的李富,他手上还沾着面粉,应该是在做着饭呢!他什么也没说,一把就把鹿矜拉进了院子里,锁上了门。
“先别说话!”
李富小声说道。
听了这话,鹿矜自然是噤若寒蝉。
“砰!”
围墙外抛进一只带血的鸡,还在“格格”的小声叫着,显得十分诡异。
鹿矜吓得差点就尖叫了起来,又生生的忍了下去,她想还好有李富扶着她,不然她真的会当场腿软。
院子到里屋的路显得格外遥远,鹿矜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等到了厨房,李富把门关上,鹿矜才发现自己早就已经汗如雨下。
“擦擦吧!”
李富递给她一块儿毛巾,紧接着又补了一句“新的。”
鹿矜接过毛巾说了句“谢谢。”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李富起身继续和面,假装不在意的问道。
鹿矜不答反问道:“刚刚那个应门的女生是谁呀?你妹妹?”
李富一看就是常做饭的,面活的十分有劲道。他又往里加了一些面粉回答道:“嗯,胆小,在房间待着呢!”
鹿矜:“李富,你母亲杀人是不是有什么内情?我换句话问,李家村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鹿矜单刀直入的问道,李富却没有立即回她,反而闲聊了一句:“你来这里其他人知道吗?”
鹿矜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还是答道:“给同事发了短信。”
李富:“那就好。”
鹿矜:“什么意思?”
李富还是不答,转而问她:“会烧火吗?”
鹿矜:“会。”
李富:“烧火。”
鹿矜下意识就照办了起来,烧到一半才自我反省起来“凭什么听他的?他还什么问题都没回答呢!”
不过看着正在一心蒸馍的李富,鹿矜心里充满了疑问。她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智才能在这种情境下还能专心的做饭。你同他相处从来感受不到他才是个16岁的少年,更准确的说,你无法感受到他的年纪。他成熟和稳重远远超过了一般的成年人,唯一一次见他“露怯”还是在鹿矜离开的时候,那双冰冷的手和充满希冀的眼眸。
鹿矜觉得自己很是奇怪,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却能让安定下来,她总觉得这少年心中有数,接下来只要跟着他走就行。
李富蒸了几大锅馍,中途送了一些给他的妹妹,又招呼鹿矜边烧火边吃一些,他眼神坚定,不急不躁,却让鹿矜想起了“最后的晚餐”这幅世纪名画。
做好的馍,李富用白色的棉布包了起来,塞进了一个拉链坏了的背包,又找来几个空的塑料瓶装了些水。鹿矜问他是做什么用的,他却只笑不答。最后让鹿矜到自己的房间睡一会儿。他说:“先别问,好好睡一下,保存体力。”
“那你呢?”鹿矜问道。
“我?我守着!”说完他掏出一只烟吸了起来,这次的烟是崭新的。
鹿矜本来就累的不行了,一沾上床就呼呼大睡起来,倒是顾不得睡的床是干净还是脏了。
“醒醒!”
“嗯,妈,别闹!”
鹿矜睡得正香,被人骚扰自然是没什么好脾气的。
“着火啦!”
“着火啦?哪着火啦!哪……”
鹿矜一下就被吓醒了,换乱之中只想赶紧逃离火海,一转头却发现李富悠悠哉哉的站在床前,哪有半分着火的样子。
“你干嘛吓唬我?”
鹿矜觉得自己就快神经了。
“谁让你好吓唬。”
说着李富竟然,竟然笑了。你还别说这少年笑起来是真的好看,小小的梨窝,细长的眼睛变得弯弯的,才先出几分少年人的生气来。
“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鹿矜这话刚说完,他的笑就像水龙头开关似的,立即就消失了。
“穿好衣服,时间不多了。”
李富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什么意思。”鹿矜紧张的问道。
“我本来指望你的同事能过来把你带走,但现在看来是等不了了。你得跟我们一起走了!”
鹿矜这才明白他下午坐在外面在等什么,按道理说小郭收到自己的短信应该活立即回她消息的,可到现在还是没个音讯,想到这,鹿矜打开手机又看了一遍才发现这里竟然没有信号。
“这里的信号都被屏蔽了,你待会儿什么都不要问,跟着我走就是了。”
说着李富把床上的鹿矜的围巾拿了起来,一圈一圈的认真的给她围上。
李富先是一把火点了厨房,然后带着鹿矜和他妹妹从家里的地窖趴了出去。地窖非常的潮湿,他们跪在地上爬,不一会儿裤子就湿透了。顾不得冷,李富拉着他们小跑了起来。
他们用力的奔跑者,寒风像锋利的刀子一样切刮这他们的脸,却没有人喊痛,只是专注的跑着。鹿矜听到身后有人叫道:“失火啦!”却也不敢回头看,生怕一回头就会被抓进没有尽头的深渊。
“呼,呼。这是哪里?这不是下山的路呀!”鹿矜气喘吁吁的问道。
“那条道我们逃不掉,只能从后面走。但是要爬好几座山,我也没有把握能把你们带出去。”李富看着两个女人说道。
“哥哥不要留下我,我只好跟哥哥一起,隔,在一起就不怕!”
一直没有出声的李家妹妹似乎一开口就泄露了情绪,她忍不住哽咽起来。鹿矜怕她待会哭花了脸,风一吹该皴了,就取下自己的口罩给她戴上。
“别怕,我们一定会出去的,等出去了我带你们去吃串串,我们家附近有一家特别好吃的。乖,别哭了。”
鹿矜看着这两个风雨飘摇的孩子,心里生出许多心疼来,他们院里这么大的孩子成天还活在父母做的“安乐窝”里,他们却已经要为了生存拼劲全力。
鹿矜:“李富,你对这条路熟吗?”
李富:“这条路没有人走过,尤其是冬天,因为一把小心就会掉进陷阱或者雪坑里。”
鹿矜听了这话心里有些绝望,她想到临走前还没好好的跟父母告别,给男友写的邮件也只写到一半,就充满了悔恨。但对于回来这个决定,她并不后悔。
“走吧!”鹿矜的坚定的说道。
李富此时也似乎舒了一口气,变得轻松了许多。鹿矜想不论再怎么成熟,他也只是个孩子,需要有人照顾有人分担的孩子。
既然躲不掉,那就一步一步的走出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