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员这一个月来都没见过活人,他非常寂寞。
每天管理员都站在保安亭前望眼欲穿,希望入口的铁门会有一个人,一个足够热心,足够开朗的人来撬动他已经久闭起的心门。
但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便一个月,这座被冰雪覆盖的城镇沉睡在了封闭中,这封闭了前来旅游的游客通道,因此城镇又沉睡在了人们寂静的生息中。
原以为,在冰雪肆虐的这么几个月里,大概都是这么一副无聊景象,却全无想到在自己已经放弃向上帝祈祷的时候迎来了一个年轻的朋友。
他穿着舒服的大件滑雪服,身上却没带任何滑雪器具,甚至连行李箱也没有,管理员看到他在铁门前两眼含泪,差点跪在门前的样子太可怜。于是把这可怜的滑雪小鹿放了进门。
他一定是个狂热的滑雪爱好者,第一次踏上滑雪的舞台,便发现自己的梦想终止在一道封闭的铁门前,真是可怜。
管理员自顾自地想着这些话,以至于他没有看清末那脸上焕然重生的希望便匆匆将其放行,真是不小心。
铁门打开的那瞬间,末那心头那阵阵的疼痛突然得到了释怀,管理员的身形像是莫扎特一般伟大,莫扎特扶着末那走向自己的画室,然后展示给末那自己新收藏的两本莎士比亚的原本儿话集。那种无法言喻的感动化作了末那的想象力。
当管理员告诉他可以进去城镇的时候,末那已经无法收敛自己的激动,他来不及对着这位兴趣广泛的莫扎特道谢,便夺门而出跑向另一侧,他睁大了眼睛,那边有什么呢?
有湖水,湖水旁坐落着许多标致的建筑群,人们保持着与农村一般的行为准则,几个精明的女人走出自己家门,将衣服盆靠在湖边打水擦洗,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踏着柏油路走去路旁的一家汽水店,她们购买了两瓶菠萝汽水,然后一饮而尽。
有阳光,阳光打在这座城镇特殊的窗户上,又重新投射在湖面上,湖面又吸纳光线并轻柔地弹走了它,它漫不经心地向末那走来,但末那却已经不站在那原先的位置了。
他无视了这座城镇的一切,他着急地跑过柏油路,跑过了汽水店与两个漂亮的姑娘,跑过了古雅的建筑群,跑过了身着西装的同事聚会,跑过了美丽的湖,跑过了围绕的山,跑过了可爱的光。
他记忆是如此清晰,那扇门,那堵墙,甚至是那双手。
记忆快速的与眼前的一切重合,光线终于追上了末那,极快活地在他的眼泪中游泳,玩乐。
梨耶今天出门前吃了两个没馅的包子,又喝了一口没有橙子的橙汁,她觉得自己非常不幸,几天以来都没有睡上一个好觉的她身为一个美丽的女子逐渐有了不争气的痘。
当她走去寻找消痘膏时又被地上散落的内衣绊倒了,那一瞬间她如同看到了自己坠入无边地狱,不断的厄运接踵而至,不断袭来,仿佛希望梨耶死去,于是她狠狠地大喊大叫着,肆意地毁灭着自己准备许久的妆容,脱去热乎乎的外套,放下了束得发疼的头发。
她拿起为活动保留的脏臭衣服走出了大门,狠狠地将这些困扰自己多日的可憎玩应摔在了柏油路对面的垃圾桶中,充足的阳光一下洒在她的身上,使她发困,于是她毫不计较形象地猛转身走向了自家门口,狠狠地打开了门。
将门拉至极限时,一道反光将她短暂地致盲。
这座小小的城镇,有很多种久别重逢的方式,一道光交叉过这些方式,然后啊,它穿越过地板的砖块,穿越过湖中静止的生活。
光这边啊,是一个男人,光那边啊,恰好站了一个女人,光穿越过两个人,又向围绕着这座小小城镇的山脉流淌而去。
王毕梓告别了远行的末那与黎尔礼,转身走向星巴克,她点了两份黑咖啡,然后坐下慢慢地喝完了,她确实很爱喝咖啡,她的身上也有一道光,那道光也有着一个目标。
与末那众人许久没有联系的郝佘牵着女友,那不是一位多么绝代的佳人,当然郝佘也不是一位多么绝世的才子,于是两人的身上都有着交错的光。
黎尔礼从两个行李箱中拿出一个手机,向自己曾经的班长发出平安到达的信息,然后他轻松地走下了火车,准备享受来之不易的一次旅行,他身上有一道远远牵连的光。
这便是人类久久成长获得的成果,或许,这是唯一一项一项不可以被外星人随意模仿操作的普通习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