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一脸您别装了的表情,笑了笑,“殿下别找了。”
夏星阑一听这话,就感觉到事态很不妙,“本殿下喜欢的那个小女奴呢。”
王公公笑而不语。
夏星阑握了握拳头,当着众人的面儿一拳朝王公公的脸上挥去,当是时,他的小铁拳距离王公公的眉心只有两公分,眼看就要将那贱奴打得七孔流血,一只手横空拦住了他。
“是谁!敢拦本殿下教训贱奴?!不要命了!”
“殿下,别怕~”是那个每晚想爬他床的小太监,他三下五除二将夏星阑制住按在地上。
王公公一脚踩住九皇子的后背,笑道,“殿下,老奴本还想再忍耐一晚,可惜,您不给老奴机会啊,您看看您,这么快就露出这么大一个软肋,好叫老奴拿捏住,老奴岂能不给殿下几分面子?来人啊,九皇子若是不听从本公公的命令,就将那小女奴千刀万剐,抛尸进海!”
“你敢!回到鄞州本殿下就要了你们的命!你们都给本殿下等着!”夏星阑怒火中烧的挣扎了几下,就被人拉扯着带了下去。
坐在黑暗的小黑屋里,夏星阑感觉最烦躁的是,他好不容易找机会跟王公公撕破了脸皮,居然没有和景晏关在一起!
气死了!气死宝宝了!
不过,该来的,总还是要来的。
这次出海的最终目的就是祭祀海神,对外,天之下达的圣谕是举行祭祀大典,在大典之上吟诵祭祀歌曲,然后行祭祀之礼。
大业五年春,三月二十五日,楼船开始缓缓驶入白骨水道,白骨水道位于沧东之海与西海的交界处,是巽风国海域里水流变化最为激烈的水道之一。白骨水道临近望州珍珠岛,正好位于两块高地之间,两岸多礁石,但水底十分平坦,聚集了大量流沙,水下能见度极低,由此白骨水道在复杂的潮汐与杂乱的地形作用下水流变化极其迅速,向来是巽风国海船事故多发地。
这日,清晨薄雾,整艘大船都开始忙碌起来。
九皇子被人重新提回了寝殿,几个冷面太监伺候他换上祭祀穿的祭服,为他梳洗,用玉冠束上头发。
这次,他将代替天子,作为载体,引渡这批即将生祭大海的灵魂。
楼下的男童和女童们也纷纷换上了洁白的锦袍,男男女女都梳起了发髻,一大早,就被人引到甲板上列队盘膝而坐。
祭台上插香设烛,内置七盏大灯,外布七七四九盏小灯,中间放着一盏象征天子的九龙玉盏本命灯。
穿着黑色法衣的鬼面人开始站在台子上跳着奇形怪状的舞蹈,沉重的鼓乐一声一声传来,每一个节拍都落在鬼面人的赤足尖上,不知名的祭歌缓缓响起,为这次祭祀活动更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时间缓缓过去,天气逐渐明朗起来,海面上涌起一阵汹涌的波涛。
孩子们好奇,忍不住交头接耳,一双双黝黑而又充满着生机的眼眸在晨曦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越是临近午时,那鼓点就越是急促,水流湍急,大船却仍旧没有停止行驶,海风吹来,海面上的波浪一层一层撞击着船体,大船在浪尖上摇摇晃晃,像极了一片漂泊不定的浮萍。
夏星阑戴着冠冕站在三楼上,心口不禁狂跳起来。这个场面看似平和,其实,甲卫们的刀刃已经磨得雪亮,空气里处处都潜藏着紧绷的硝烟味。
他眯了眯眼眸,在数百个孩童里终于找到了景晏小小的身影。
她和桓风正好挨坐在一起,和其他孩子们轻松自若的表情不同,她脊背挺直,眉头紧蹙,雪白的小脸紧绷着,两片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似乎是一刻也没有放松过。
看到她,他蓦的松了一口气,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就算......就算今日他逃不了,那,能和她死在一起,也值了。
景晏刚刚抬头,正好与夏星阑大义凛然的目光相接,他穿着沉重的祭服,头戴华贵古朴的冠冕,看起来像极了古老画轴里漂亮俊逸的神仙小公子。
景晏忍不住一阵恍惚,色令智昏,美色误人啊。
少年看到了她,飞快的扭开脑袋,然后转身下了楼。
景晏皱了皱眉,毛病。
旁边的桓风忍不住用手肘悄悄捅了捅她,“阿晏,你在看什么?”
景晏回过神来,垂下眼眸,“没什么。”
桓风看了看周围,发现坐在一起的孩子们忽然有些不对劲儿,他低声道,“阿晏,你看吴羽姐姐。”
景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看到吴羽挺着后背坐得分外的笔直,似乎是察觉到了景晏的视线,她微微侧过身子,对着她露出一个妩媚风情又十分渗人的微笑来。
片刻的功夫,她又转了回去,目光直直的看向祭台的方向。
吴羽......景晏想,她变化这么大不是没有原因的。
那天夜里,她亲眼看到吴羽先是被那是个甲卫按在身下侮辱,后来又看到吴羽主动勾引那几个甲卫,以换取药物和保暖的衣物。
当时她不是没想过要救她,只不过,吴羽主动勾起甲卫脖子的葱白小手打消了她的念头,虽然吴羽才十二岁,但那一夜的她忽然成长了,如果她发一次善心去救她,很有可能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景晏隆起眉心,顺着吴羽的目光看向祭台,祭台上陆陆续续有几个身穿黑色披风的小太监正抬着一个半人半鱼的石雕塑像放在了祭台正中央,然后大家开始围着那条长相颇为......抽象圆润的石头锦鲤忙碌起来,一会儿掸掸灰尘,一会儿双手合十跪拜,一会儿虔诚的动手摸摸他的鱼鳞。
她纠结的看了一会儿,“人形锦鲤?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海神吧?”
桓风左右四顾,悄咪咪的拉了拉景晏的衣角,“阿晏,那是锦鲤大仙,你可千万别说大仙的坏话,小心会倒霉的,大仙的嘴,倒霉的鬼,他把白的说成黑的,白的当场就能变成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