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晏抄着双手蹲在云烟殿门口思考自己这操蛋的人生。
外面日头已经开始慢慢升起来了,皇长孙自成年以后西凛的老皇帝就开始另辟了一处宫殿给他单独居住。
到现在这座宫里还没能有个女主人,怕是东宫的太子妃已经急了,那药指不定是谁下的,查下去说不定还会查到自己人头上。
查不查,最后都没什么差别。
景晏只穿了一身单薄的寝衣,思绪纷乱,心情极其复杂。
她活了两世,头一次老马失前蹄,居然对自己的老熟人干出这种强抢民男不要脸的事儿,溜的时候太匆忙,也没想起来要拿衣服。
里头的秦云溱怕是这会儿都还没缓过神儿,也没把衣服给她送出来。
不过也是,这合作伙伴变成泡友,搁谁身上谁都得崩溃。
她正崩溃着,就在这时,前头转过一个慌张的人影。
景晏本想藏,一看到是霖儿,立刻将她叫过来。
“景姑娘,您这是——”霖儿懂事儿的收住声音,连忙用自己的身体将景晏挡住。
这时候,负责伺候皇长孙的人快要过来了,她不能让别人看见景晏这幅样子。
“霖儿,先给我弄套衣服来。”景晏脸色尴尬,提醒道,“肚兜也要。”
霖儿听了这话,脸色一下子惨白。
都是在宫里混的,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昨晚云烟殿里长孙与景姑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今儿一早景姑娘又是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这下,景姑娘怕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
霖儿心肝儿一阵颤抖,“姑娘,您不清白了?”
景晏抿了抿唇,“不是,是你家殿下不清白了。”
霖儿揪着眉心,这不是一码子事儿吗?
她不敢耽搁,急忙带着景晏回了自己的住所,翻箱倒柜找出一套干净的宫女衣服递给她。
景晏将衣服穿齐整了,但浑身还是各种不舒坦。
男女之事一点儿也没让她感觉到愉悦,让她开始对男人这种生物有了一些阴影。
霖儿自顾自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说昨晚要进去服侍的话。
“奴婢本想顶撞长孙殿下的——”
景晏反问,“顶撞?”
“是啊,怎么了?”霖儿不解。
景晏翻了个白眼儿:······完了,她不干净了,她现在听到顶撞二字·······都觉得分外邪恶!
“没事儿,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别人。”
霖儿震惊的盯着她看,景姑娘真神人也!
这种事儿能叫没事儿?对于连一个侍寝女子都没有的冰清玉洁的洁身自好的皇长孙殿下,这事儿已经是顶天了的大事儿了好么!
嗨呀,殿下终于长大了好开心!
不管转念一想,霖儿又担忧的说,“景姑娘,您现在已经是长孙的人了,这事儿还是让太子妃知道为好,若不然,长孙殿下不给您一个名分,只怕以后您会嫁不出去。”
景晏轻哼一声,“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还不想被活埋,嫁不出去正合我意。”
霖儿伺候景晏三年,倒也清楚她说话的方式和脾性,低声道,“只怕姑娘和长孙殿下的合作也到此为止了,到时候姑娘的金子从哪儿来?”
景晏眉头一皱,霖儿要是说她嫁不出去,她根本无所谓,但她要是跟她说她发不了财,她能愁得几个月都睡不着!
“你说的对,我得先回燕子楼一趟。”
景晏也不留下来吃早饭了,撩起裙子便要出宫。
她独来独往习惯了,不习惯身边跟着人,秦云溱拨给她的霖儿,她也一直让她留在宫里,只有她偶尔留宿长孙宫里的时候才会用。
这次回来,她总感觉安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具体什么不对劲儿她也说不上来。
但既然她回来了,就得回燕子楼去看看桓风。
燕子楼修得十分隐蔽,隐匿在市井中十分低调,这里是她在安城的据点,也是她在西凛的家。
往日这里几乎不会有人暗中看守,就跟寻常百姓的家一样。
但这次她回来后发现,燕子楼四周多了不少陌生的眼线。
她凝着眉头,淡定的走进院子里。
一张圆乎乎的白皙小脸蛋儿大老远就喜出望外的凑上前来,“小阿晏,你回来啦——”
景晏几乎是立刻往旁边一闪,“封尤锦,别逼我动手打你。”
前来迎接的圆脸男人扑了个空,连忙将自己手里的药碗递到景晏面前,笑眯眯的说,“快,喝了我这碗天上有地下无的神药,刚研究出来的,专门治你身上的寒毒,这次再不成功,我就立地成仁!”
这位就是她手下那唯一的灵魂神医封尤锦,长得很喜庆,大眼睛圆脸庞,喝口水都会胖的可怜人。
当年她把他捡回来的时候在粪坑里滚过一回,自此就染上了洁癖。
景晏人狠话不多,端起药碗就喝了个精光,然后用手指抹了抹嘴角苦涩无比的药汁,把手指上乌漆嘛黑的药汁全部擦在封尤锦纯白无瑕的衣襟上。
封尤锦立刻就原地爆炸了,“啊!!!我的天哪!我脏了!我完了!我死了!我再也不是个纯洁的男人了!”
说完,一溜烟儿的往后院跑,然后只听咚的一声,某人光荣的跳下了水池。
景晏嘴角缓缓勾起,呵,小样儿,跟她斗?
她步子轻快的往后面走去,穿过两道长廊,又走过一条清净的小道儿,转了个方向,走到一件幽静的房门前。
里面静默无声,景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敲门,“桓风?”
“进来。”
他腿脚不方便,景晏自己推门进去,借着晨光,看见那面白如玉的男人坐在轮椅上安安静静的看着书,是《移天神功》。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有放弃。
当年他伤了腿,就再也没法练功,再加上他这个人本身天资有限,在学习其他事情方面也不如她,所以他总是异常的勤奋,读书能读到废寝忘食的境地。
一看他眼下厚厚的青黑,景晏就知道他一定又彻夜读书研习武艺和兵法策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