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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仙玉手

素仙玉手

龙钧 著

  • 武侠

    类型
  • 2019-12-11上架
  • 13640

    已完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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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素仙玉手 龙钧 2293 2019-12-11 12:10:47

  陈家村不大,也并未地处偏僻。

  自西京正北行十里继而向东,不出三里地,银狼山脚沉雪湖畔,便是只有二十余户人家的陈家村。

  临靠繁华,平凡,却又不凡。

  只因,银狼山中有银狼。

  相传银狼通灵。喜优雅,爱吃鱼。

  所以山中无野兽。沉雪湖内的银鱼,也永远长不足巴掌大小。

  而那不知何时定居在村里的银毛大公鸡,便是银狼派来护佑陈家村世代平安的瑞兽。

  可每当那瑞兽趾高气昂地扯着嗓子,宣告新的一天到来时,陈家村所要面临的,却必然是即将鸡飞狗跳的盛况。

  只因村里出了个怪小孩,梦想做大侠,已然自称「银衣沉雪」。

  天知道为什么会取这么个外号,反正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银毛大公鸡每日尽忠职守地打鸣,银衣沉雪也每日尽忠职守地洗漱。

  而一炷香之后,全村的小孩,都会和那柄裹着银箔的「银衣剑」,来一场兴高采烈,满村乱蹿的追逐战。

  只有我是例外。

  所以也被欺负得格外凄惨。

  却又不得不说,当看到那洗得发白的小披飘扬而起时,还真觉得有点那么回事。

  即便如此,陈家村的小孩们最开心的时候,仍是唯一会张灯结彩的新年。

  所以,不是初一,便是十五。

  总而言之,当那袭白衣来到我面前,问我对银衣沉雪有什么看法时,我很是严肃地考虑了半晌,才对着仍在鸡飞狗跳的场面认真道:“想狠揍一顿。”

  银衣沉雪的大侠梦,便在这么个杂夹着私怨的无聊戏言里,被毫不留情地夺走了。

  而当我学有所成,并非履行戏言,仅想戏弄一番,却由于意外而面红耳赤地意识到,即便是银衣沉雪,也有着那两个包子似的弱点时。

  银衣沉雪也已面红耳赤地给了我一巴掌,捂着布满泪痕的脸庞冲进了山林。

  那之后,银衣沉雪,便再没有回到过陈家村。

  陈家村的小孩自然姓陈。

  银衣沉雪名为陈雪,罪魁祸首名为陈写。

  那年,我十三,她十四。

  那天,正月十三,她的生辰。

  隔天,正月十四,我的生辰。

  而正月十五。

  是我离开陈家村的日子。

  五年后,臭名昭彰的采花大盗造访京城,却已非是西京,而是东京。

  偏巧不巧,那贼叫做淫伊盛血。

  好巧不巧,那贼其实指的是我。

  死巧不巧。

  一阵鞭炮声刚好传来。

  我抬头看去,便仍见到一片张灯结彩。

  的确很巧。今日,正月十三。

  “然后呢?”

  她突然转头问了我一句。

  我回过神,却沉吟了半晌,继而很是严肃地回道:“编不下去了。”

  她杏目微睁,樱口轻张,表示有些诧异。

  我只好仰头灌下一口烈酒,迎风状似豪迈地对她睥睨而视,声气却弱了些许:“真编不下去了。”

  “呿~真没用!”

  无论她刚才表情如何诱人,我的耳中只听到了两个字。

  没用。

  这还得了。

  且不说心知肚明,现在可是工作中。

  受人所托还忠人之事,更别说拿钱不干事。

  这可绝不是好事。

  没错,不才区区在下,此刻正身处百花楼楼顶。

  踩花。

  这花,乃是此楼花魁,花九妹。

  至于为何如何,此间如何。

  唔……

  花九妹花名蝴蝶兰,自是身姿摇曳,美艳勾魂,更精通诸般技艺。

  但既心知肚明,便知今日所思。

  唯有伊人。

  唯有一人。

  姓陈名雪,人送外号,「银衣沉雪」。

  今日,生辰;亦或是,忌辰。

  非是回忆过于美好,而是她的确很美。

  肤如其名,乌发如云,眼神灵动,唇红齿白。

  开心时那两个浅浅的酒窝,令人终年不忘。

  其时方至豆蔻,倘若此时……

  花九妹突然旎声如丝,眼神如醉。

  然心中愁肠百结,不知滋味。

  “万年冰雪终会融,又何必……念念不忘。”

  呢喃轻语亦随这于盛世京城,竟有些润气逼人的冷冽春风。

  不知归处。

  ◎

  蝴蝶再难振翅而起,帝王之花轻展其姿。

  “喏,报酬。”

  闻言抬手轻握,摊开看时,竟只有二两碎银,不由得看一眼那雅致容颜,禁不住心生感叹。

  翠柳红巷深处,然风华绝代。

  可这毕竟是工作。

  而且是高危作业。

  “才二两?”

  “干得不错,但只动了两下。”

  得,竟还是计数活,早知无需客气。

  刚想施礼离开,却见那丽人轻然一笑。

  “罢了。九妹身娇体弱,如此恰到好处,二两残银,倒的确是小气了些。”

  语毕纤手再扬,这边再握,仍是二两。

  却是足金。

  “果然大方,告辞。”

  礼毕尚未转身,却听到一声。

  “止步。”

  “还有特别附赠的特殊服务?”

  “做梦。”

  任那丝音宜嗔回婉,也只有白眼相待。

  “那还聊什么。后会无期。”

  “然奴家手中,有一良方,可解万年冰雪未化之忧愁。”

  这已是第三次止住离开的脚步。

  该是这话,比世上任何点穴功夫,都更为高明,也更为厉害。

  “……我不明白。”

  其实明白。心知,肚明。

  只因那话,比世上任何讯问之词,都更为凌厉,也更为刺骨。

  玉手抬盏,朱唇轻抿,明珠摄人心魄,其内笑而不语。

  良久。

  珠帘微动亦未动。

  “好吧,你赢了。”

  这女人,绝非月上玉兔,而是人间妖狐。

  更是那狐中之仙,如其含魅而笑。

  “春雷乍动云深处,仙人素手摘星辰。”

  “嘶——”

  冷气入腹,竟能如万载寒冰,倒还真是头一遭。

  该是这话,比世上任何乍动的春雷,都更为轰鸣,也更为刺耳。

  “你可知这话要入第三人耳,将会怎样。”

  “然风流之人,又几时惧过火海刀山。”

  “刀山,火海……又怎及人间炼狱?”

  “你怕了?”

  “……非是怕。而是,很怕。非常怕。”

  这是实话。大实话。

  “唉~”

  那轻声一叹,有如飘出九天云外。

  “既如此,那雪,可就融了。”

  珠帘再动,其外喜锦喧至,绕梁不绝。

  那狐仙置若罔闻,眉目含笑,将柳絮般的娇躯慢慢投进轻裘的怀抱后,朱唇方启。

  “鼎燃盛世,亦终如雪。”

  柔声蜜语,于耳中,却如万年冰雪,万古不化。

  珠帘,复归于静。

  “所谓,何求。”

  那朱唇带着一抹无以言明的笑意,再启。

  “无非事后,浅取一瓢。为诸多姐妹,皆求个:照应。罢了。”

  皆照应,竟还罢了。

  可真会想,真能想,重要的,是竟真的敢想。

  “如此。告辞。”

  “恕不远送。”

  翠柳红巷外,张灯结彩。

  喧哗闹市中,心清致远。

  当东方泛白时,那枝迎春,就已开了。

  但倘若那星,真于那云深之处,等待春雷乍动。

  那,究该摘星;还是,弑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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