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怀，我一直有个问题。”风晋随手扯下一片柳叶，衔在嘴里，转向绍怀。
绍怀应了一声，然后再插起一块臭豆腐。
“你怎么像猪一样，怎么吃都吃不饱。你一路吃过来，结果道盐官还要吃午饭，耽误时间……”
玄夜不耐烦道：“你烦不烦？又不是用你钱，再说你吃的不比他少！”
风晋刚想回怼，被凌华一把按住，道：“玄夜，你脸上的抓痕我会想办法，还有……”
“还有什么？”
“你前面是怎么镇压那些怨灵的？”
玄夜呆住了，他拂开眼前的刘海，细细回想一阵，道：“确实有点……奇怪，当时我没想这么多啊，应该是我天资聪颖……”
“闭嘴！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风晋面无表情道。
玄夜没理他，继续说道：“我好像没学过那种……我再试试。”
三人停下脚步，看着玄夜重新召出法阵，又放手。
“不行啊……话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诶呀管他呢……”他打了个哈欠，挥手示意大家继续往前走。
凌华却皱着眉头，细细打量玄夜一阵，道:“这会不会和你以前说的，你对灵体特别敏感有关系？这不是闹着玩的，从古至今有特殊才能的人，到最后仙门百家都与之为敌……”
绍怀道：“可是大哥……又没有对别人做过什么。还有元家为什么总是来搞我们？我们哪里惹他们了？”
风晋苦笑道：“谁叫我们几个全在这里？他们把我们一锅端了，百家不都听他的了？”
一旁靠在岸边杨柳树干上的玄夜，第一次细细思考自己，还有……但他不愿再想下去，就把视线移到了不远处叽叽喳喳的三人身上。他们还在争论不休，不时爆发出大笑，玄夜又觉得自己和他们有些不一样，就算自己穿着男子的衣服，还是姑娘，总不可能瞒一辈子，终于，他道：“行了，别吵了。我们长大后，逮到机会就好好教训他们，还有，你们都是世家子弟，旁人哪敢动我，再说你们看我有那么好欺负吗？”
风晋好像第一次看见他一样，似要说什么，但又硬生生憋回去了。凌华道：“对了，你的脸。总不能留疤，多难看，我回去试着给你捣药，实在不成……你就去找我祖父，就说是我同窗。”
绍怀有点担忧的说道：“大哥，你……”
“不碍事的，走吧，回去还可以吃阿纤姐做的饭，可别被罚。”
亥时，四人聚在风晋房中，凌华拿出，一个针包，在玄夜胳膊上扎两针。玄夜只有细细的痛，可以忍受。凌华又往玄夜脸上涂了一点东西，一股浓浓的草药味，他皱起了眉头。
凌华的视线又移到了玄夜额头前的疤痕上，仔细端详了一阵。
“怎么了？”在一旁看画本的风晋凑了过来。
凌华道：“这里有点奇怪，应该不是被东西划的。”
玄夜试着往上看，尽管他看不到自己的脸，道：“没什么特别的，怎么弄上去的我布不记得了。”
凌华也没有管它。叹口气道：“这抓痕应该去不掉了，你要想去掉，只能去金陵找我祖父，挺近的。”
“但是家主不是去开会了吗？就在金陵，万一撞上，就不好说了。”绍怀插嘴道。
“你别想就这么走了，下个月我们就要取字了，我生日你至少……”风晋撇嘴。
“你想我留下来就直说，跟个姑娘似的。”玄夜不给风晋解释的机会，转向凌华：“那我就先往西走，再回趟长安，就当历练。我有段时间没回故里了。”
风晋道：“下个月你要是回不来，我就去长安先把你揍一顿。”
玄夜点头：“我尽量。”
凌华突然道：“等我一下。”不一会，他匆匆跑过来，拿着一瓶看着像药的东西。
“这是雄黄药粉，三伏天蛇虫较多，拿水冲开抹一点在腿上就行。”凌华把东西塞到玄夜手上。
“多谢，那……我收拾一下就先走了，别担心，去去就回。”他站起身，向自己的小院走去。三人跟在他后面。
半个时辰后，玄夜背着行囊，站在西湖边，望着山上山下千家灯火，突然不想走，尽管他知道他很快就会回来，这不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出去，他一个人也可以回长安，只是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脚下的青石板好像很陌生，月色照在西湖上，微波粼粼……
但是他想出去，在江湖上闯荡。东邪西毒，南帝北丐，这些故事传说他听了不下几百个。终于……轮到我了吗……
他转头看向后面的三个人，他们可是拜过把子的兄弟，应该……可以把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告诉他们吧。
“喂，再问你们个问题。呃……何为侠？”
“啊？”
“何为义，何为江湖？”
“你有病啊，问这种问题，搞得像生死离别一样，要死你去死，我不奉陪。”风晋翻了个白眼。
“好吧……我走了，御剑可快了，不像小弟一样，慢点跟王八差不多。”
没等风晋骂人，他又说道：“风晋，等我回来时，你要是还背不出我送你的书，你等着吧你。”
说罢，他轻盈的站上逍遥，向后面挥挥手，然后朝着前方，御剑飞去。
夜，越来越深沉了。玄夜往上飞了一点，脚下的千家灯火渐渐少了，直到消失在黑暗中。天空不知何时飘来厚重的云朵，怕是要下雨了罢。管他下还是不下，玄夜飞到了云彩之上。月亮照在云海上，像一层银纱，也照着玄夜的脸庞。玄夜想着自己的江湖，自己的梦与传说。
他耳边只有风声，好像自己也是一束光、一缕云、一阵风似的。突然他感觉这个场景无比的熟悉，他皱起眉，细细回想，似是在很久以前……
一个白衣人，仿佛踏着白云，在月光下，向前走着，衣袂飘拂，荡开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