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没了指望,就会作出疯狂且无法挽回的事,廖总监的儿媳就是这样。廖总监被送进监狱没几天,她就浑身淋满了汽油,举着打火机就闯进了公司大门,说要跟王总同归于尽。
戳破藏在大衣口袋的几个油包很简单,形如枯槁的女人堵在董事长办公室门口,她坚决地打起了火,用她阴森恐怖的脸对着被困在办公室的胖男人,“王勇,你不让我们一家子好过,我也不让你活。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
陈亮这个时候正在外面的茶餐厅会见非标设备的供应商,接到小刘电话得知这件突发事情后,他立即结束了这次会见。
就在他着急忙慌赶回公司的路上,他发现前头那辆劳斯莱斯的私家车与王总家别墅里停的备用车极像。他努力回忆着车牌号,还在努力回忆时,前头的车已经停在了他们公司的楼下,而从车上走出来的,正是王总夫人赵曼。
还要过一个岔路口还能到他们公司所在的办公楼,此时又是红灯,陈亮急得直捶方向盘。他刚想起来打电话通知赵曼,后头的车又开始按喇叭催他开走。
好不容易停好了车,赶回公司,可到底迟了,因为王总夫人已经被廖总监的儿媳逼进了王总办公室,夫妻二人都面临着被火烧死的危险。
廖总监的儿媳情绪一直很不稳定,她时不时就打开打火机,引得所有人都跟着提心吊胆。之所以僵持很久没报警,那是因为王总正在跟她谈条件。
“最多十万,行就打钱,不行你就放火吧,我就不信这点汽油,还能把我们夫妻两个都烧死。”
一个利益无关者,能从王总嘴里夺下点牙秽属实不易。廖总监的儿媳本来也没想多要,一听十万,她脸上的神色明显松动了几分。
王总知道她已经动心,便朝外面的陈亮招手,“小陈,你去安排一下,让财务部新请的会计从我私人的账户上转十万块钱给她。你把纸、笔递给她,让她写一下收款银行卡和手机号。”
“好好好。”他跟了王总这么多年,王总一个眼神,他便知道王总要他干嘛。慌忙掏出西装内衬口袋里的随身笔记本和钢笔,他谨慎地一步一步靠近廖总监的儿媳,以降低她的防备心
“这位女士,您好,我现在将东西递给您。您只要写下您的银行卡号、姓名、电话,不超过五分钟,钱就能到达您的账户。”
可她一瞥到人高马大的陈亮,廖总监的儿媳立马将手里的打火机转到了办公室外面,冲着他大喊:“别过来,让这小丫头把东西递给我就行。”
廖总监的儿媳,她嘴里的小丫头,是刚进公司没多久的行政部的实习生,她带着火机和油冲进公司的时候,这个年轻的实习生正在给经理跑腿,忙着复印会议纪要。
公司茶水间旁边有一间独立的材料室,里面陈设着有好几台打印机、复印机,但这种好位置总是轮不上她这个实习生用,她只好来用董事长办公室外头这台即将报废处理的设备。所以,她离事发地比较静。
因为害怕,这小姑娘早就摊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脸色苍白,浑身颤栗。听到廖总监的儿媳突然叫到她,她更是躲在打印机后头不敢应声。
陈亮不由可怜她,开口安慰道:“没事,你把东西塞到她手里就好,她不会怎么样你的。王总和我都在呢,保证不让你有事。”
闻言,小姑娘点点头,这才鼓起勇气,扶着墙站起来。她瑟缩着接过陈亮手里的本子和笔,慢慢靠近廖总监儿媳。
而董事长办公室里头,王总夫人也随手抄起了书架上的一尊铁观音偷偷往廖总监儿媳身后过去。陈亮看着心惊胆战的,他不明白王总为何将这么危险的事情交给一个女人去完成。
此刻,他关心则乱。
也不知廖总监的儿媳是从哪个人的眼神里察觉出身后的异样,她立即疯了似地转身并急速地打起了火。那样子,好像完全失去了理智,“你骗我!你们都想骗我!我要杀了你们!都杀了!”
大火瞬间燃烧廖总监的儿媳,她在地上乱滚,凄厉的尖叫声使人害怕。公司里的人都乱了,疯狂地逃离办公室,往公司门口跑去。而王总夫人因为站得离这疯女人近了些,腿上也蔓延起许多大火。
美丽的女人站在火里一动不动,似乎想帮王总挡住生死界限,她的双眼痴迷地望着陈亮,意味不明。而王总呢,正忙打电话报火警救命。
陈亮再也顾不得了,她一脚踹开浑身燃着大火的女人,不要命似地扑向了赵曼,快准狠地将她带离了办公室门口的着火带。
烧伤的脚上还有火光,融化的高跟鞋鞋口与皮肉相连,连原本的颜色都看不出来。陈亮立即脱下西装为她灭火。
王总夫人这才回神,痛苦地咬紧了唇,一脸痛苦。
王总报了警后,这才将茶案下头的矿泉水抱出来,把半桶水缓缓地到在了他夫人的脚踝部分。
因为太痛,王总夫人浑身冷汗,没一会儿就昏死过去。陈亮抱着她,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空了。
这件事之后,王总不像以前那么花了,一有时间就让陈亮陪着他去医院照看夫人,心收了不少。可陈亮每次看见赵曼,总觉得他们之间多出些其他的情愫。
他的心,又开始动摇了。
这天王总有事走不开,让他去给夫人送午餐。
赵曼坐在洁白的病床上,一边默默地舀着粥喝,一边问站在窗户前手脚不知道放哪的陈亮:“廖总监的儿媳怎么样了?”
王总夫人修养的地方是VIP病房,沙发、电视样样不缺,看起来更像个高级公寓。门一关,他们两人同处一室,空气里都是暧昧的小分子。他当然要刻意做些什么,比如看看外面的风景,以及树枝上乱跳乱飞的麻雀。
“全身大面积烧伤,一直住在重症监护室呢,估计保命都难。”
“噢……陈经理……那天真是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这双腿怕是废了。”
“夫人客气了,只是夫人,您既然不爱王总,又怎么甘愿替他付出生命呢?”
王总夫人抬头,温柔且无奈地冲他笑了笑,说:“陈经理说什么呢?他是我丈夫,我怎么会不爱他。”
“……”,陈亮可怜的望着她,终究开了口,“夫人,您确定您的记忆是完整的么?要真是如此,你手腕上的淤青又是怎么回事?”
赵曼迟疑地将视线落在左边的袖口,他注意到,她的瞳孔因为震惊扩散了许多。
“……”
陈亮离开她的病房后,不由叹了口气,在电梯即将关上的时候,他注意到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年轻的男孩从眼前闪过,并往王总夫人的病房走去。
而那个男孩,仿佛似曾相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