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盛的荒草丛里,幽冷的阴气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石林峰拨开浓密的草叶,一把巨大的古剑赫然映入眼帘!
剑身大半截深深没入泥土,只有上半截裸露在外,寒光凛冽,竟无半点锈迹。
那缕缕阴气的源头,正是此剑!
石林峰神色凝重,气沉丹田,伸手握紧冰冷的剑柄,低喝一声,猛地发力将其拔出!
月光如水,倾泻在剑身之上。
他仔细端详:
剑式古朴雄浑,带着鲜明的秦汉遗风。剑首铸成猛虎咆哮之形,剑柄、剑格与剑身浑然一体,仿佛天成。剑脊布满细密的鳞纹,靠近剑格处刻着两个古老的篆字——“无殇”!
幽冷的月光下,剑身竟隐隐泛出淡淡的金黄色的光晕。
石林峰心念一动,想试试这古剑的锋锐。
指尖轻飘飘地拂过剑刃——“嗤!”一道血线立刻出现在他指尖!
一股冰冷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气顺着伤口汹涌钻入!
“啊!”石林峰猝不及防,剧痛与奇寒让他手掌下意识一松。
“叮啷——”
无殇大剑跌落在地,清脆的金铁之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响亮。
他立刻用左手死死攥住受伤颤抖的右手,面容因强行忍耐那蚀骨的冰寒而扭曲,豆大的冷汗瞬间从额头渗出。
两个多小时后……
萨玛神庙内。
石林峰盘膝坐于神像前,背后斜倚着两柄剑——无殇大剑和他原先的佩剑。
他手中捧着一块刻满了密密麻麻、类似古老经文般文字的破旧字帖,正反复研读。字帖只有一半,材质奇特,薄如羊皮纸可卷起,却又坚韧无比,水火难侵。
方才他尝试用无殇的锋刃削砍,竟连半点痕迹都未留下!
石林峰在道藏典籍上的造诣虽不敢说通读三千,但也堪称广泛涉猎。
然而,面对这块残破字帖上晦涩的符号,他却如同雾里看花,绞尽脑汁也无法参透其意。
无奈,他只能摇摇头,将其小心收入行囊,收敛心神,开始凝神打坐,恢复元气。
这奇特的字帖,是在鬼显婆身上顺手拾得的“遗物”。
当时见它能在威力惊人的天雷轰击下丝毫无损,石林峰便好奇地收了起来。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当心境彻底沉静下来,人便仿佛消融于天地之间。用最简单的话说:
石林峰在打坐调息的状态中,不知不觉竟沉入了梦乡。
梦中……
他回到了童年生活的那座老房子里。
自己躺在熟悉的长板凳上,母亲温暖的手掌正轻柔地抚过他的额头。
一切都是那样宁静、温馨,充满了平凡却珍贵的幸福。
忽然,母亲轻轻推了推他。
他迷迷糊糊地坐起身,用小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奶声奶气地问:
“妈妈,怎么了?”
母亲温柔地笑着,又摸了摸他的头:
“祖奶奶来看你了。”
他眨了眨朦胧的眼睛,望向眼前这位笑容和蔼的老人,乖乖地叫道:
“祖奶奶好。”
“哎,小梅林真乖!”
老人也伸手,慈爱地抚摸着石林峰柔软的发顶。“梅林”正是石林峰的乳名。
老人从身后拿出一条造型奇特的鞭子,递给年幼的石林峰。
鞭身雕刻着龙首与蟒纹,暗红的色泽深沉而华贵。
“祖奶奶把这鞭子送给你,等你长大了,用它去打坏人,好不好呀?”
“嗯!”小梅林用力点点头。
“我们家小宝贝真听话,睡吧。”
祖奶奶说着,便坐在母亲身边,和母亲一起,守护着孩子再次入睡。
石林峰耳边,响起了母亲那无比熟悉的、宛如天籁的歌谣:
“六月蝉……”
那温馨的旋律,仿佛还萦绕在耳畔。
石林峰怀着深深的眷恋,从美梦中悠悠转醒。
眼前依旧是古朴的庙宇景象,一切都只是黄粱一梦罢了。
他刚想起身活动一下筋骨,就感觉有个沉重的东西从大腿上滑落下去。
扑通!
石林峰低头一看,心脏猛地一跳!
他瞬间跪倒,对着神像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因为掉在地上的东西,赫然便是梦中祖奶奶赠与他的那条——龙首蟒纹的暗红长鞭!
“多谢祖奶奶赐宝!”石林峰激动地道谢。
行完礼,他小心地捡起长鞭,捧在手中仔细端详。
果然!与梦中所见,形制、纹路、颜色,分毫不差!
无需再多猜测,石林峰已然断定:
这柄鞭子,就是传说中萨玛神主的另一件至宝——赶山鞭!
天色大亮。
石林峰辞别萨玛神庙,沿着来路返回村寨。
问明了自己所在位置后,在热心的族人指引下,顺利搭上了返家的汽车。
本以为鬼显婆伏诛,这场风波已尘埃落定。
万万没想到,这仅仅是一个更庞大漩涡的开始……
几经辗转,他终于回到了熟悉的侗寨家门口。
还没进院门,石林峰便扯开嗓子喊道:
“爸!妈!我回来啦!”
一脚踏进家门,他却瞬间石化在原地!
只见一位美得如同九天仙女下凡的姑娘,笑盈盈地迎上前来,对着他盈盈一拜,柔声道:
“夫君,你回来了。”
石林峰一个激灵,下意识地退出门外,抬头看了看门楣。
没错啊!是自己家!
再定睛看向眼前亭亭玉立的姑娘——这不正是自己在崖洞救下的那位“苗疆圣女”么?!
“姑娘……你……你怎么会在我家里?”
石林峰压下心中震惊,连忙回了一礼,语气尽量平静地问道。
苗疆圣女抬起皓腕,露出了指间那枚红绳缠绕成的独特戒指,脸颊微红,略带羞涩却坚定地说:
“夫君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我姻缘天定,翎儿自当侍奉公婆左右,以待夫君归家。”
石林峰顿时语塞。
姑娘说得句句在理,听起来毫无破绽,可这感觉……怎么都透着股不对劲!
他一时无言,只能尴尬地点点头,掩饰地咳嗽一声:
“好……好,那你先坐,我上楼放个东西。”说着便要往楼梯走。
玉翎儿下意识地想去帮忙提他沉重的行囊,却被石林峰慌忙闪身避开: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对了,我爸我妈呢?”
“公公婆婆去舅舅家,说是有要事相商。”
“好,我知道了,你歇着吧。”石林峰应付完,逃也似地蹿上了楼。
刚推开自己的房门,石林峰又被眼前的景象雷得外焦里嫩!
房间的陈设完全变了样,焕然一新!衣柜里,他的衣服占了一半,另一半则挂满了精致典雅的女子服饰。
梳妆台上摆放着成对的杯盏,墙上挂着喜庆的布艺……
整个空间弥漫着浓浓的“新房”气息。
“唉……”石林峰望着这一切,只觉哭笑不得。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行李,取了套换洗衣服,便匆匆下楼洗澡去了。
沐浴完毕,回到餐厅。
餐桌上早已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两人相对而坐。
玉翎儿先开口,声音如黄莺出谷:
“夫君快用膳吧。公公婆婆今晚留在舅舅家用饭了。”
石林峰勉强挤出一点笑容:
“呵……这么丰盛,辛苦你了。”
“服侍夫君是翎儿的分内事,不辛苦。”
玉翎儿绽开一个甜美无比的笑容,明眸皓齿,看得石林峰也不禁有一瞬失神,好在他定力深厚,瞬间清醒。
饭后,石林峰按捺不住心中无数的疑问,开始详细询问玉翎儿的情况。
一番交谈后得知:
她名叫玉翎儿,确为苗疆圣女,身负女娲血脉。
她能通晓多门语言,包括汉语、苗语、侗语,并能准确找到石林峰侗寨的家,均源于圣女的传承秘术赋予的特殊能力。
“哟,儿子回来啦!”
石林峰刚理清玉翎儿的来历,父亲那洪亮的、带着浓重侗语口音的嗓门便在门口响起,母亲紧随其后。
“公公婆婆回来啦!”没等石林峰起身,玉翎儿已乖巧地迎了上去问候。
“哎,回来了,回来了。”二老笑眯眯地回应。
石林峰无奈地白了父母一眼,用侗语抱怨道:
“爸!妈!你们怎么回事?儿子出门不到一礼拜,你们就……就把人家姑娘安排住我房里了?问也不问一声?”
二老闻言,动作整齐划一地瞪向他,异口同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姥姥安排的!你敢不同意?!”
迎上父母那堪比“虎豹豺狼”般凶狠的目光,石林峰脖子一缩,气势顿消,脸上立刻堆起谄媚的笑容:
“不敢不敢!您二老说了算!姥姥说了算!”
意料之中,石林峰当晚便被父母强制安排与玉翎儿“同房”。
更令他措手不及的是,父母告知他,婚礼都已安排妥当!
今晚去舅舅家,正是为了商议这件“大事”!
若非他今日恰好归来,恐怕明天的催婚电话就要狂轰滥炸了……
躺在焕然一新的婚床上,石林峰望着屋顶,不由感慨人生际遇起伏之奇。
但他内心也理解父母的苦心。
毕竟自己命格特殊,多灾多难,父母担忧其孤身一人,急着“安顿”他的终身大事也情有可原。
软玉温香在侧,说丝毫不动心那是虚伪。
但石林峰秉持君子之道,并未生出半分邪念。
只是独睡惯了,身边骤然多了个呼吸可闻的活色生香的美人,实在难以入眠。
他轻轻侧过脸,望向身侧的玉翎儿。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映在她安详甜美的睡颜上。
石林峰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温柔的笑意,终于也放松下来,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
石林峰正沉浸在连日疲劳的酣睡中,便被屋外嘈杂的声音硬生生吵醒——搬东西的碰撞声、大声的吆喝声、匆忙走动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他困顿地睁开眼,无奈地想:原以为回家能睡个安稳觉,结果……
石林峰起身下床。
身侧早已空空如也,玉翎儿显然早早便已起身梳洗。
他走到二楼的走廊栏杆处向外望去,更是惊讶得张大了嘴。
院门内外,走廊上下,堆满了成箱成盒的礼品、鲜艳的花果、红彤彤的喜米……所有婚礼需要的东西,一应俱全。
家里的亲戚似乎都来了!
每个人都在忙碌:杀鸡宰鱼、洗菜切肉、布置场地……众人各司其职,忙得不亦乐乎,竟没人注意到楼上的新郎官已经醒了。
母亲风风火火地跑上楼,看到儿子还穿着睡觉的背心短裤,一脸迷糊样,顿时没好气地说:
“臭小子!看你穿得像个什么样子!快!回屋去把西装换上!赶紧出来,给帮忙的叔叔伯伯们发喜烟!”
“妈……不是……这日子不是还没到吗?怎么今天就折腾开了?”
石林峰还在试图找回时差。
母亲不由分说,抄起一条香烟塞进他怀里,催促道:
“瞎说什么呢!明天就是正日子了!今天不忙活,你还想等到鸡飞上树再动手啊?”
“啥?明…明天?!”石林峰彻底傻眼了,如遭雷击。
母亲看着他一副呆头鹅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地直接把他推搡回房间,“砰”地关上门。
石林峰站在房间里,脑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他机械地换上笔挺的西装,麻木地走出房门,挨个向忙碌的叔伯兄弟们敬烟、赔笑、寒暄几句,感觉自己像个被摆布的木偶。
侗家的婚礼仪式本就讲究颇多,流程繁复,探亲、定亲、接亲、回门、满月、四季礼等步骤缺一不可。
但石林峰与玉翎儿的婚事因女方崖苗寨有“不与外族通婚”的古训,为了照顾女方的传统和避讳,特意简化了许多步骤——最关键的“接亲”环节将被省略。
因此,父母特意在今日补办一场盛大的“认亲礼”,以示对玉翎儿和她背后身份的重视与尊重,这也在情理之中。
父亲在院中指挥若定,统筹各方。
母亲则在正堂里,喜气洋洋地拉着七大姑八大姨,挨个向盛装的玉翎儿介绍家族里的长辈亲戚。
石林峰经过正堂门口,忍不住好奇地向内瞥了一眼。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微微一震。
新娘端坐堂中,头戴侗族新娘特有的、缀满繁复银饰的华丽凤冠,身披鲜艳喜庆的蜡染刺绣嫁衣。
腰间束着缀有精致小银铃的红丝腰带,下着彩绣精美的护腿和青布鞋。
再配上她那天生丽质、白皙如玉的绝美容颜和那双纤细如葱的玉手……
当真是风华绝代,美得令人屏息!
石林峰一时竟看得有些失神。
虽说惊艳,但他内心深处,依然难以彻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婚约。
或许是太过仓促?又或许是别的……他一时也难以理清,只是一股淡淡的疏离感挥之不去。
“嘿!瞧!咱们新郎官等不及了,悄悄在这儿偷看新娘子呢!”
正堂里,陪着母亲和大姨们说笑的一位婶婶眼尖,立刻发现了门外的石林峰,笑着打趣道。
“哈哈哈……”堂内顿时爆发出一片善意的哄笑。
石林峰的脸瞬间臊得通红,尴尬地笑了笑,向里面的亲戚们点头问好,连忙狼狈地溜走了。
他一边走,一边懊恼地扶着自己的额头,内心哀嚎:
“失策!草率了!”
喜事临门,气氛总是热烈异常。
午宴开席,伴娘团簇拥着新郎新娘,手捧酒盘,挨桌挨个地唱起悠扬婉转的敬酒歌,喜气洋洋地讨要红包。
酒桌上的男人们也不甘示弱,纷纷起身对歌,推杯换盏间,好不热闹!
这场喜宴,一直从午后欢闹到夜幕低垂,宾客们才带着醉意与祝福,陆陆续续散去。
几位关系最亲近的亲戚留下帮忙收拾残局。
尽管每个人都累坏了,脸上却洋溢着由衷的喜悦。
母亲亲自将客人送到院门口,郑重道谢。
石林峰和平时不大喝酒、今日却难得有些微醺的父亲坐在餐厅的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家常。
父子间谈笑风生,气氛温馨。
“儿子!孩子他爹!快过来!贵客到啦!”
母亲带着几分惊喜的呼唤声突然从院门口传来。
石林峰与父亲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疑惑。
虽不知来者何人,父子二人不敢怠慢,立刻起身迎了出去。
只见院门外,站着一位须发皆白却红光满面、长髯飘飘、身穿朴素道袍、气度非凡的老者,仙风道骨,不似凡人。
老者身后,侍立着一位身材挺拔、剑眉星目、面容冷峻如刀削斧劈、俊美非凡的青年。
“峰儿,许久不见。我等路上耽搁,来迟半步,万望海涵。”老者看向石林峰,语带歉意。
父母连忙摆手,用略带生硬的普通话回应道:
“真人言重了!您二位能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石林峰快步上前,对着老者恭敬地拱手深鞠一躬:
“晚辈石林峰,拜见云虚真人!见过忘尘兄!”
来人,正是正阳派掌教,道法通玄的云虚真人——李正罡,以及他的首徒,名震玄门的“无尘剑圣”——叶忘尘!
石林峰与云虚真人虽无正式师徒名分,却有传道受业之实,是亦师亦友的关系,故而如此称呼。
热情地将两位贵客迎入家中,奉上清茶糕点,略作寒暄后,便安排他们在收拾干净的客房里歇下。
今日大喜,众人皆疲,父母几乎是沾床即睡。
石林峰回到自己的婚房。
推开门,只见玉翎儿坐在床边,明明已困得眼皮打架,却仍强撑着精神,眼巴巴地望着门口。
看到她这副柔顺又惹人怜惜的模样,石林峰心中的那点抗拒又被冲淡了几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过去将她扶起。
“坐着,别睡着了。”
他扶着她坐到梳妆台前,自己则站在她身后,动作轻柔地为她拆卸着华美却沉重的凤冠,取下繁复的银簪首饰,然后拿起梳子,轻柔地梳理着她那缎子般的长发。
镜中的女子卸去华丽首饰,更显清丽脱俗。
石林峰看着她映在镜中的容颜,心弦似乎被轻轻拨动,脱口而出道:
“你…真的很美。”
玉翎儿脸颊瞬间飞上两朵红云,羞涩地垂下眼帘,细声问道:
“那…夫君可喜欢翎儿这般模样?”
石林峰心头一软,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了抚她柔软的发顶,微笑着郑重回答:
“嗯。今天辛苦你了,早些歇息吧。”
说完,他转身从自己带来的背包里取出那张如羊皮卷般的残破字帖。
“夫君,夜已深沉,还要去何处?”玉翎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石林峰闻言脚步一顿,转过身解释道:
“啊,嗯。为夫心中尚有些修行上的疑惑未解,要去请教真人和兄长。夫人不必等我,早些安寝便是。”
不知是否是被今晚的氛围影响,石林峰下意识地也用了些文绉绉的措辞。
说完,他不再停留,轻轻带上门出去。
来到客房外,石林峰正要躬身行礼、开口呼唤。
屋内已传来云虚真人平和而清晰的声音:
“峰儿,进来吧。”
石林峰应声推门而入。
只见云虚真人盘膝端坐于床铺之上,气息悠长如老松入定。
叶忘尘则以同样的姿势坐于地毯上,凝神调息。
石林峰上前几步,在云虚真人床前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又起身,对坐于地毯的叶忘尘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尊师重道的本分,早已刻进他的骨血里。
云虚真人抚了抚美髯,眼中流露出满意与欣慰之色,伸手虚扶了一下,温和道:
“峰儿深夜来访,想必是有要事吧?”
石林峰点点头,双手将那张记载着神秘文字的字帖奉上:
“请老爷子过目此物。”
云虚真人微微垂首,目光触及字帖上那密密麻麻、古拙玄奥的文字时,原本平和的面容骤变!
他神色一凛,眉宇间瞬间凝起前所未有的肃杀与凝重!
竟像是触及了什么禁忌般,猛地将字帖一卷,掷还给石林峰,随即长长一声叹息,带着沉重的宿命感:
“唉!天意如此!机缘已定,你……且收好吧!”
石林峰与叶忘尘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眼中都充满了震惊与不解。
叶忘尘眉峰微蹙,率先开口问道:
“师尊,此帖究竟是何来历?竟让您如此……讳莫如深?”
云虚真人看着两个徒儿好奇而迫切的眼神,沉默片刻,似乎权衡了一番,终究还是决定道出真相。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
“此贴名曰《元始登天图》,乃是用道门上古密文镌刻出的‘文图合一’之秘图。相传,此乃三清道祖之首——元始天尊,当年飞升天阙之前,遗落于人间的‘仙引’!”
室内一片寂静。
“传闻,若有人能集齐九张登天残图,合而为一,便能从中参悟出元始天尊留在人间的无上传承,循其指引,或可证得大道,飞升仙界……”
云虚真人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沉重:
“此图以‘灵兽四不像’之真皮所制,水火不侵,万法难伤。数千年来,为求这一线登天仙机,玄门中人,无论正邪,无不趋之若鹜,为此图引发的明争暗斗、腥风血雨,葬送了多少惊才绝艳之辈的身家性命!然而,从未有人能真正集齐九卷!此物是缘是劫?是通天大道?抑或是祸乱魔种?其因果牵连之深重,实难测度啊!”
言罢,云虚真人轻轻掐算几下,又是一声充满玄机的叹息。
听完这番惊天秘闻,石林峰心潮翻涌,面色沉静如古井无波。
他朝着云虚真人再次拱手一拜,不再多言,转身退出了房间。
待石林峰身影消失在门外,叶忘尘才沉声道:
“师尊,小峰他……已悄然突破生死关隘了?”
云虚真人并未睁眼,只淡然道:
“万象由心,道法自然。尘儿,此后,你便随峰儿下山,同游红尘,共历世事去吧。”
叶忘尘神色一正,恭敬应道:
“是,师尊。”
石林峰回到自己房间。
将字帖重新放回背包深处,目光落在床边熟睡的玉翎儿身上,她的呼吸匀长而安宁。石林峰握紧拳头,眼中燃起一往无前的坚定火焰。
“人活一世,只争朝夕,不念来世。师傅,无论这是登仙之梯,还是噬命陷阱……徒儿既已踏上此路,就绝无退缩之理!”
下定决心后,他宽衣躺下。
刚闭上眼,一只温软柔滑的手臂便不自觉地环上了他的胸膛。几乎是同时,一股带着清雅香气的温热气息轻轻拂过他耳畔。
石林峰侧过脸去,玉翎儿恬静的睡颜近在咫尺。
他无奈地笑了笑,轻轻为她掖好被角,这才转回脸,放松心神,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婚宴的第二天,更为隆重的仪式正式开始。
过道、走廊、庭院,到处都挤满了前来道贺的亲友和寨中族人。
屋内早已坐无虚席,许多人只能安排在院落各处,甚至摆到了寨路上。
新郎新娘并肩而立,依循古礼,跨火盆,迈门槛,步调一致,象征着永结同心。
三拜九叩,感恩高堂养育之恩,宣告结为连理。
繁琐的仪式过后,伴娘便簇拥着新娘回到精心布置的新房内安坐。
依照侗家传统,正日里新娘子无需再出房应酬,只需在内陪伴母亲及女眷们说说体己话即可。
外面迎来送往、敬酒招呼等一应杂务,就全都落到了新郎石林峰和父亲肩头。
一天下来,即便石林峰体魄远超常人,此时也感到了深深的疲惫。
第三天,是祭祖之日,也是整个婚礼流程的尾声。
清晨,祖祠大开。
石林峰作为家族子弟,需带领新婚妻子,与宗族内的所有同辈、长辈一起,焚香祭告祖先,祈愿家族昌隆,香火绵延。
新婚燕尔,蜜里调油。
然而,石林峰却不得不再次告别家人,踏上新的征途。
就在方才,一封紧急的求救信息传到了他的手机上。
信息来自他的战友——郝辰。
郝辰与石林峰是同乡参军,又早一年退伍的老兵。
因为家乡相隔不远,两人在部队时就格外亲近,关系远超普通战友。
退伍后虽然天各一方,但也常有电话联系。
昨天婚礼上就没见到他人影,石林峰拨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无人接听,当时还颇为纳闷。
今天一大清早,终于收到了他的信息:
第一条消息:“峰哥,帮帮我。”
第二条信息:“峰哥,我们村出怪事了!从昨天开始,天就没亮过!一开始我以为自己睡迷糊了。可后来醒过来,我特意跟家人、邻居,甚至村子里好多人对了时间!没错!明明是中午十二点,外面却漆黑得跟深更半夜一样!更邪门的是,所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