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武三年,九月。
龙门关,盛朝北户之关口,誉为天下第一关,其周边山岭高耸入云且地势险峻,前方平原被山岭所限,形成南窄北宽之势,极利于防守,乃是盛朝的军事要地,常年在此驻数千之军,且都是军中之精锐,在此之前以是无数次击溃了欲强掠关内的狄族,斩首共计十万之数,可今日确因前线之事气氛降至冰点。
“这如今怎还降起寒霜?明明还未到冬至。唉,这北域之乱和这寒霜一样说来就来,今年可真是灾年!吾等怕是要不好过了。”在一片冰雪之地上,一堵足足有四丈之高的关塞耸立在峡口之间,由于地处关北,所以早早的便结起了冰霜。压抑的气氛和这冰冷的天气让一名守关军在此泛起了嘀咕。
听这位兄弟这么一说,一旁一位看起来面容稍显清秀的军士便也应道:“对呀,而且我听有个从关外撤回来的驻疆兄弟说,那些异族肤色黢黑,虽有手有脚,却不似吾等人形。”
“嘶~如若是真,长成此番模样那绝非是什么寻常异狄,定是天魔下凡啊。”
“且听我继续说,那些异族身着的服装也是十分怪异,乃是红衣白绔,头上还顶着一个极其高耸的黑色官帽!”
“此等奇装异服,身着此物之人定当十分愚笨!还有小兄弟,为何你有些面生啊,难道是新调来的?”
“对呀,北域有灾,吾之父母就身居域北城,若是平日,谁愿来这破地方?还有便是.....”
“给我闭嘴!尔等在是多言,我就赏你们30军杖,若是不想领军杖的话便给我好好盯着!莫要耽误了战事!”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被监军的百将呵斥住了,虽被打断,但他也不敢心生反意,毕竟这里是盛朝北方的门户,乃是军事要地,军纪极其严格,且随时可能遭遇敌袭。若是平时开小差被抓,就是要军杖伺候,若是耽误了战事,那就是要砍头的!不过今日情况紧迫,也来不及做什么处罚,便只得喝斥一声。
被一顿喝斥之后,那个面容稍显清秀的军士便把头偏了过去,扭头看着北处的边疆,然后便把左臂抬起,竖起大拇指开始不断比划,目测着边疆上的距离,不过因为路面堆积的积雪于被冰雪所染的天空早已浑然一体,看不出差别,使得他再怎么比划也比划不出什么东西,不过所幸在此之前他们在路面上所放置的用于参照的石木还未被大雪所掩埋。
于是他用手摸了摸自己背上所装的三石弩,然后便通过那些参照物在心中算量。
“50步,这个距离差不多,威力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有一定的准头,弩箭又不至于够不到。150步,这大概是这张三石弩所能射到的最远处吧,不过太远,估计没什么准头,且没什么威力。800步,嘶~估计只有军中那些目力最好的力士所操纵的床弩才能射到这么远吧?都看不清物件,在往前的话....等等,那些红色的是什么?”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便听到敌楼上的斥候对着下面喊了些什么,随后便是其附近的鼓手手持着鼓槌对着一人高的战鼓猛烈的敲击了三下,每击鼓一次,手臂便会立马恢复成敲击前的状态,随后便是共振产生的鼓声向四周极具扩散,最后再整个山峡中回荡起来,宛如黑云卷携的惊雷一般,低沉威严。
鼓声的回荡,龙门关上一众军士皆严阵以待,他们中有些人略显激动,有些人略带惧色,但他们之中,却没一个人会向后退上一步,哪怕敌人仅用数月便击溃了北域驻疆军,但只要鼓声响起他们就和先前的无数次狄族入侵一样,如机械般排好阵列,各司其职。这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帝国之精锐,狄族之屠二人!更因为身后就是故土!身后就是家园!他们无处可退!!
“来了!果真同小兄弟你所述的一模一样,皆是红衣,这是在求个吉利吗?我看小兄弟也是有趣,乃叫何名?待会儿吾俩要同操一弩,好歹也得互相知道个名姓吧。”
“我叫程宏,是域北人,老哥你呢?”
“害,我名字是我自己起的,慕乾武!看这名字就知道,我就是想去乾武城看看,我打算这仗打完就去,天子之城!定当比这冰雪之地好上无数倍,终日无雪,美女如云!等等,还有正事要说,的,便是此弩乃是脚踏弩,劲道极大,非壮士不可为之。我看你指尖未生什么老茧,估计用的生疏,我劝你还是交于我来使用,你负责帮我上箭测距可好?”
程宏听罢便试了试用指尖抅住弩弦,发现劲道确实极大,即便用尽全力也无法拉动弩弦丝毫,于是便只得把那张脚踏弩递给慕乾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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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结成数个方阵的异族正在缓慢向前推进,在移动到大约距离龙门关千步之时,程宏所在的强弩军的百将便扯着嗓子大声命令道。
“踏弩手!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