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来,律古白天在外游荡,在辅子关门后才去二楼睡觉。这日走出门,去街上逛,想着要不要先去找点活干,来打发这无聊的时间。抬眼仔细看,有没有招人干活的铺子。就看到离胭脂辅子不远的街对面,有一个面阔五间的三层楼酒楼,因经营不善,挂出了外赁的牌子。马上去找清静,让她将此事告诉幸儿。
幸儿站在酒楼对面先仔细观察,见这店面虽小了些,好在位置好。又与胭脂铺子只一道之隔,互相也有照应。
幸儿让律古出面赁了下来,幸儿给酒楼取了一个名字‘望月楼’,再次设计好牌匾和内部装饰,画出图来交给律古,有了之前胭脂铺的经验,律古干起事情来倒熟练很多,自从赁了酒楼房子,便先收拾出一个房间,将自己极少的行李搬了进来,再不踏进胭脂辅子一步。
过去了三个月,酒楼被装好。
幸儿算一算,由于这个酒楼比预想的小,花的钱倒比之前估算的省了三成,幸儿在赁酒楼的同时,又花钱买了两个签死契的婆子,说是婆子,年龄却不老,都在三十五、六岁左右,身体强壮,又聘了一个掌柜,再买了十个伙计。两个婆子被派去跟赏画学作菜,幸儿每天让她们做不同菜端来自己品尝,直到她满意,这道菜才算过关。三个月后,两个婆子做的菜同赏画做的相比就不相上下了。
现在是冬天,幸儿又让酒楼上了火锅,幸儿写出几种锅底配方,指导赏画如何熬制。每熬制出一种,就让清静请来律古,大家围桌,在一起品尝味道,几人一至感觉好,这种锅底才算定下来并命名。
幸儿又画出用来将肉刨片的切刀图样,将图样给清静,让她拿去给律古,让他去找铁匠打造,打造好,来回试用几次,直到切出来的肉薄如纸,才算合格。
到酒楼开业时,幸儿怀的月份已经大了,行动也不方便,只能留在家中,在家中指挥酒楼一应事物,清静协助律古去实施,赏画专管后厨,听琴照顾幸儿起居,人人都是从早忙到很晚,才能休息,酒楼顺利开业了。
开业当天,幸儿让酒楼打出五折的招牌,第二天六折,第三天七折的优惠,每天减少一折优惠,直到正常。又请了戏班名角来捧场,开业几天,天天爆满。由于吃过的人,都觉得酒楼的饭菜好吃,一传十,十传百。酒楼不再优惠了,生意不减反增,到了一座难求。
律古从此有了营生干,每天早起和掌柜带着两个伙计去集市采购,律古长在北方,很多菜不认识,大多是掌柜负责购买和记帐,他负责付钱。带去的伙计负责手提肩扛,再拿去后厨收拾。这样,律古一天的事就算干完了,回来后,闲来无事的他则到后院去练功,练完功便闲下来了,便去洗漱,之后坐在后院的八角亭中,命人点上炭炉,送些菜来,烤着火,喝点小酒,看画本子。
清静时常过来,每次都到八角亭来找律古闲聊。赶上他正吃饭时,也走过来陪他喝两杯,他则从清静的只言片句中,听到一些有关幸儿的事情,每当听到她不舒服,马上面露急色,放下筷子,要去请郎中,每每被清静拦下,说已经请过了郎中了,正因已经好了,她才敢出来见他。听到她安好,方放下心,坐下,仿佛刚才心急如焚的人不是他。悠闲的继续和清静东拉西扯的闲话。
到了傍晚,掌柜将一天的帐目交给律古,他核对完方入睡。律古觉得,生活在此地,这样的生活非常惬意。他最期盼的是每月能去府上交酒楼的月帐,那时能见到幸儿,他入府后,被人引入前厅后,律古都是坐在主座下首椅子上,静静的看着,认真看帐的幸儿。
幸儿认真的看帐,根据进出帐目仔细研究,对酒楼的经营做出调整。再将自己的想法,仔细讲给律古听,让他提出不同看法。
律古一一记下,再将自己的意见讲给她听,两人商讨,意见一致,再让律台回去后照着改善。
每次对帐中途,到了饭点,幸儿都会让律古同她们一起吃午饭,其间幸儿会问酒楼经营时遇到的问题,律古全细细讲给她听,和她商量解决问题的办法。席间也给幸儿讲一些,一个月来酒店里发生的趣事。讲到可乐的地方,赏画不顾形象笑的前仰后和,听琴则掩口笑的肩膀抖动,清静也跟着拍着桌子笑个不停,律古看到幸儿的笑面如花,心如蜜甜。见幸儿喜欢听,还将从客人那儿听到的民间奇闻轶事,也顺带讲给幸儿听。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酒楼红火,引来同行妒忌,地头蛇眼红,给酒楼带来不少麻烦,有吃酒闹事的,有收保护费的,有地痞无赖讹诈的,每每都被律古把人打的抱头鼠窜。酒楼开了一个多月就远近闻名,一是酒楼的菜有特色、好吃,很受当地人喜欢,二是酒楼的老板很历害,至今没人能打过,在此吃饭很安心。远近的地头蛇、混混,没人再敢来酒楼闹事。好几个帮派的混混头子被打服后,有的带着厚礼来,要拜他为师,有的则想请他出山,去做大哥,都被律古一口回绝了。
刘瑞派出了几路人马,秘密寻找幸儿,刘瑞不能明着说派人是去找幸儿,现在朝中的大臣,除高振几个少数高层将领有猜疑外,其余都认为,此时的淑妃应该在赢邑,只是一个没有背景可有可无的宫妃,朝中便无人愿意出面提及。
刘瑞的亲随清远等人知道内幕,这次刘瑞贴身只留清远、清风在侧,而从未离开身侧的清明、清平等六个见过幸儿的,刘瑞的贴身侍卫都被派了出去,每人各领一路人马出去找幸儿。之所以把身边人派出去,因为他们六人知道幸儿说话时的形态、走路时的特征。对于善于易容的幸儿,知道长像、身高一点用都没有,只能让熟悉的人从细处去找,以免带去的人胡乱找人再生事端。
正因为幸儿善易容,此时是什么扮像?不知道,扮成是男是女,更不得而知?没法拿画像给派去的人看,清远几人走前都秘密吩咐自己手下,此行目的就是去找人。不过几人吩咐的却是五花八门,让各自手下听的就是个混乱。去找什么样的人?很笼统。说找的是女人,四个女人,她们可能女扮男装,扮的很像男人。也可去找四个男人,四个个子不是很高的男人,也可能穿高底鞋,成个高个子的四个男人。散出去的人漫无目的的饶世界的找,只要是四个在一起的,不管男人或女人,那就跟踪,跟上一段时间,最后都被清远等几个熟悉幸儿的人一一否定。
几个月过去了,幸儿一点音信都没有。越是找不到。刘瑞心里越烦躁不安。只恨自己不能分身,亲自出去找人。
现在朝堂基本稳定,刘瑞腾出手来整顿军队,将各方权力集中起来,掌握到自己手中。由于高家只剩高振一个武将,不可能让他一人统领南、北两支晋国军队,北军依然由高振统领,南军由赢邑调来的先帝时的武将,大将军费云祥为主帅,而东军依然由郑涛管,西军依然由张家统领。京城守军交由魏林统领,羽林卫由郑功名统领,形成互相监督,互相牵制。打破了一家独大的局面。北方蝗灾引发的饥荒和连续征战军队所需大量粮食,使整个晋国面临无粮可征。为解决粮食问题,避免饿死更多人,引发恐慌而导致民乱。又按幸儿当初跟他说的方案,要想解决灾民饥饱问题,只能用高利,才能弄到粮食,从南方没有受灾的地方借粮。并让南方有粮的民众自愿借粮给官府,给借粮的人每年三层利,限三年还清。受高利的诱惑,没费多少力就收到了所需的粮食,再让受灾地方的百姓打欠条借粮,要付所借粮食的四层息到官府借粮,二年为期,百姓可以以地作押,无地者以金银、财产、房屋、买卖、人口做抵押来借粮,孤寡病残、无依老人,官府登记核实后,可无押去官府领粮。如来年再遇天灾,可延缓一年还粮。至此让灾民得以果腹,饿死人的现象减少。彻底稳定了朝堂。
一天忙碌过后,闲下来的时候,刘瑞对着空荡荡的卧房。觉得自己反过来,倒像个盼望丈夫归来的小媳妇儿。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想着和幸儿两人在一起时的幸福甜蜜,现在只剩自己孤孤单单一人,感到自己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一想到幸儿,现在不知道人在何处?不知道她此时过的好不好。想她怀着孕,生活定很不方便,这时自己作为她的夫君,却不能陪伴在她左右,帮她解忧,哄她开心。让她独自承受身体私生活的两方面负累。时间过去的越久,心里就越觉着揪的慌,更恨当初的始作俑者高家和张家,一切都是因为他们以国家利益来逼迫,使自己被迫封后纳妃,让幸儿离自己而去。更恨自己无能,想不出个两全的办法来解决此事。当初只想不让她在封后大典时难堪难过,才让她远离以免难堪,没想到以她的聪明,即便自己派人在她左右,也是阻挡不了她逃离的脚步,让她至此离开了自己。
刘瑞自从迎娶后妃入宫后,只在高、张二人初入宫时,按规矩分别留宿在她们宫中几日,以后便一直留宿在御书房西侧的静心斋,没再踏进后宫。
再说皇后高瑛,退去了当天做皇后时的喜悦,见皇上从此再不踏入她的宫殿半步,心中不快。虽然嫁给刘瑞是自己一直的梦想,可自己也是担着高家使命进宫的。只有自己生了嫡长子。今后自己的儿子成为将来的皇上,才能巩固自己和高家的地位。可现在皇上连面都不见,大婚都没与她同房,让她一个人如何能生出皇子来,越想越生气。自此脾气也跟着越来越坏。
日久天长,高瑛心中的怨气越积越深,不是摔东西,就是打骂惩罚自己宫中的太监宫女。
因现在宫中只有惠妃张惠一个嫔妃,张惠也被无故迁怒,往往在张惠妃早上来凤仪殿请安时,她便故意刁难。有时见她跪在地上给自己请安,就装着没看见、没听见。让张惠妃一直跪在那儿,也不叫起来。弄得张惠妃苦不堪言。张惠妃,即憋屈又委屈。无奈,后宫自古都是由皇后掌管,她想告状都无处告去,这样被折磨了一两个月,终于病倒了。每天都有皇后宫中女官来她宫探望,明着是皇后派来探病的,实则每次得到的都是训斥,话里话外都在说她是装病。
受牵连的还有刘珏留下的子女,明明是她堂姐的子女,也是她的外甥子女,本应该受到她更多的眷顾。可现在她的心已经扭曲,连这几个没爹没娘可怜的孩子都怨恨上了。认为有他们在,将来皇位就有可能传给刘珏的儿子。祖父那里恐怕也会支持立刘珏的儿子为太子。正因如此,前朝上下没人催促当今圣上赶快有自己的皇子、皇女,所以才让刘瑞不上心子女之事,只忙前朝,不理后宫。怎么才能让刘瑞把子女之事提到议事日程上来,那就是让刘珏的子女死,最好是男孩死绝。
这天,御花园中的梅花开的正艳,高瑛派人去庆祥宫请惠妃张文凤踏雪寻梅。张文凤此时正病着。躺在床上头昏脑胀。
庆祥宫掌事宫女留香见皇后娘娘派人来请惠妃,便道:“烦紫苏姐姐回去禀报皇后娘娘。惠妃娘娘病体沉重,不能陪皇后娘娘赏雪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紫苏是高瑛身边得利的掌事宫女,而且也是嘴茬子最硬的宫女,她心想:皇后娘娘当然知道她病了。所以才特意邀她去御花园踏雪赏梅。就是为了要折磨她,我此时要是不能让她出去,回去后,定会挨娘娘的责罚。于是对留香斥道:“我与层惠妃娘娘说话你少插嘴。”又对张惠道:“皇后娘娘知道惠妃娘娘这是郁闷出来的病,所以才好心让奴婢来请娘娘出去散散心,娘娘即得的不是什么要死人的大病。不过是小病。您最好不要违逆娘娘的好意,还是跟奴婢去吧。娘娘若偏要端起大架子不去。那就是不给我们娘娘脸了?”
惠妃本就病着,听了她这刻薄的言语,怎能不生气?立时气的咳嗽起来。
留香忙过来,抚前胸拍后背的帮她顺气。
紫苏接着道:“娘娘还是去吧。奴婢不过是一个传话的,娘娘不必做出这个样子来给奴婢看。今天娘娘若是执意不去,可知道是什么样的后果?”
留香几近哀求道:“紫苏姐姐,您看,娘娘确实病的很重,不是装出来的。劳紫苏姐姐帮我们娘娘在皇后娘娘面前说些好话,我们娘娘确实去不了。”
紫苏厉声道:“难道你们听不懂人话吗?皇后娘娘有请。只要娘娘不死,就是爬,也得去。”
张文凤的贴身宫女小红是一个火爆脾气,每天看着皇后娘娘欺负她们娘娘,敢怒不敢言。现在见一个宫女欺负人,对她们娘娘颐指气使。便生气道:“我们娘娘病着,姐姐也是亲眼看见的。并不是我们娘娘不去。是实在去不了。姐姐说话也别这样夹枪带棒的。谁没有一个走短的时候,何必这样仗势欺人。在这宫中,奴婢毕竟是奴婢。还没听说过那个奴婢敢逼迫主子的。”
紫苏听了这话立时气的不行,怒声问道:“我再问娘娘一遍,娘娘去还是不去?”
小红道:“不去。”
紫苏气的一跺脚离了庆祥宫,回去复命去了。
凤仪宫,紫苏把庆祥宫中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把个高瑛气的拍案道:“还反了她们了,给脸不要。连她宫中的小宫女都敢公然站出来违抗本宫的命令。我现在就去御花园留春亭等着,你带两个人去把那个顶嘴的小宫女给我带到御花园。让惠妃只要不死就给我去看着。看我怎样惩治这个以下犯上的狗东西”。
张文凤知道高瑛的心狠手辣。见来人将高瑛的话转达完了,就把小红强行拖走了。自己若是不去,小红此去定是有去无回。小红是为了维护自己才招祸端,自己现在怎能再因有病,不去御花园见高瑛,使小红遭遇不测,因此寒了自己宫中下人的心,以后谁还敢向着自己说话。于是强撑着起身,留香忙含泪给她穿衣服、将头发草草拢起来,在张文凤耳边低声道:“娘娘还是让人给皇上送个信吧,一味这样忍让下去,说句不敬的话,娘娘早晚都得死在她手中。怎么都是个死,于其这样窝窝囊囊的死,还不如闹他个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