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那车票有消息了吗？”菲儿大清早就打电话给老程。
一般来说，都是欧文起的早，菲儿睡懒觉的情况居多，但是也有特殊情况，“老陈”有时忽然心血来潮就早起一回，弄得鸡飞狗跳的。
欧文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凌晨4:30！！！
叹了一口气，继续睡觉。
梦里替另一个老程叫屈。
老程不觉得委屈，上午见到他还是乐呵呵的！
老程山东人，早十年来LS开酒吧。因为太豪爽，总是赊账，账本有时候也弄丢，主动还账的人又少，没几年酒吧就倒了。酒吧倒了却交了一帮朋友，在LS十年，人缘好，人脉广，就顺势开了个旅行社，现在生意超好。
老程典型的山东人，大方脸，红脸膛，连鬓胡子，也不整理。每一根胡子像钢丝一样扎在肉里。欧文感觉用手摸一下都会划破手，每次说活都和老程保持一定距离。保持距离还有一个原因，老程说话很快，口水溅的到处都是，半米之内不能幸免。
菲儿是个例外，居然能在半米之内和老程聊得火热，谈笑风生，有时候还用她白的像藕一样的手去摸摸老程的胡子。
老程很受用，凌晨4:30的电话居然也不生气，乐呵呵的告诉菲儿，卧铺票搞定了。
只有那个时候，那个？就是和菲儿讲话的时候，大家觉得老程腼腆的像个姑娘，让人如沐春风。
他那班响马朋友也纳闷儿！
很少见到老程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关键是，半米之内居然能保证没有一滴口水喷到陈菲儿的脸上。
自从川藏线给这个小团体做地导之后，老程迅速和菲儿成为铁哥们儿。换句话说，菲儿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老程响马朋友中的一员。
其中还有个原因是，老程能喝酒，菲儿也能喝，这两个人居然半斤八两。
常常出现的状况是，晚上大家聚餐，吃到最后，总是欧文扶着酒醉的菲儿回房间。
老程喝多了就直接睡了，醉哪儿睡哪儿，不挑地方。有一次睡在在八廓街的一家酒吧门口，睡了一整晚，睡得像头死猪，深秋夜里，差点冻死。幸好酒吧老板娘早起拉屎。隔着窗户都能闻到老程身上的酒味儿。最关键是老程响声震天的呼噜声救了她，要不是也不会引起老板娘的强烈关注，特别是在她专心拉屎的时候。
这次死里逃生还成就了一段姻缘，老板娘最后嫁给了老程，也真是狗血！不是老板娘吗？！
对，是老板娘，没有老板！！！只有娘！
这是酒吧老板娘向老程求婚的时候的原话！
什么什么，啥？还是老板娘向老程求婚，这也太扯了吧！
但这是真事儿，世界真奇妙！听到这个故事的人会有千百种反应，老程也很享受这种反应！
这是老程压箱底的绝招，只要聊起老板娘的故事，绝对可以和那个什么，有个过去讲评书的老先生叫单田芳的。老程讲他的言情故事的时候，那个收视率绝对赶得上单田芳。
当然，这是建立在老程喝酒以前，头脑清醒，在来自全国各地的背包驴友的强烈要求下，甚至还得老板娘不在场的情况下，不然老程放不开手脚。
特别是在讲到求婚那一段，怎么说来着。用老程的话说，就是老板娘单膝跪地，高举着半斤多重的一只金饭碗，信誓旦旦要嫁给老程。
那只金碗老程就放在酒吧柜台里面的层板上。
有一次，欧文好奇，趁着老程不在店里，让店里小伙计取下来仔细观摩了一下。
击之，发出清亮悦耳的鸣声，可以确定是只铜碗，但是质地不纯。估计就是老板娘吃饭喝汤用的。
然后，又赶紧放回去，其实大家都知道那只碗的秘密，也不说破。
每次老程讲到老板娘单膝跪地，高举金碗求婚的环节，大家依然高声喝彩。
老程一张红脸，乐的更红了！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幸福回忆中。
关于喝酒，特别是喝醉了的时候。陈菲儿可不是省油的灯！喝多了就嗨！一路高歌，整个八廓街都能听到她跨越五个八度的高亢歌声！那个歌什么来着，对，就是李娜唱红的那首《青藏高原》，陈菲儿喝高了唱起来，So easy !不过，酒醒了就不知所踪，猛装糊涂，让她正经唱个歌吧！腼腆的像个小姑娘，其实她就是小姑娘。
扶着或者背着陈菲儿回客栈，这个时候最好叫她“老陈”，她和老程经常因为这两个称呼非常相似而称兄道弟，弄得欧文有点局外人的感觉！
这次川藏线的自驾计划从成都正式开始。
其实在上海就开始召集人了。
先是在网上聚集了一帮同道中人。本来计划有十几个人，至少四辆越野车，临出发的时候，有个六人小团伙说是集体请假没通过，临时放弃了，现在剩下八个人，两部车就够了。那个时候最流行丰田4500，马力大，皮实，容易修理。
出发的时候，似乎感觉前面就是横着一座山。高原反应，道路冲毁，山体塌方，甚至连坠落山崖的场面都在各自的想象中脑补了几回。
现在呢，八个人各种状态分散在LS的酒吧饭馆里狂欢，庆祝此次川藏南线自驾之旅胜利结束。
“那几个伙伴呢！怎么今天也没听到他们的消息？小马不是说一起去磕长头吗？还有钱老板那个小情人。”菲儿有点不习惯，忽然变得这么安静，不用一大早抹黑起床，吃完早饭就出发，赶往下一站。
“老陈，你可不能口无遮拦，当着钱老板千万不要讲这种话，别人都知道，都不说，就你多话。”
“我怎么多话了，我也没说话，就是觉得老钱人品有问题。”
“也不能这么说，人家你情我愿，不要管闲事。”
“当时拼团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人。”
“拼团的时候都没见过面，难道人家还注明一下，‘伙伴们，我老钱带一个女孩子哈，不是我女儿，是我的情人’？这种事谁会放在桌面上说。”
“这个道理我懂，就是看不惯！”菲儿噘着嘴，嘟囔着。
“你以后看不惯的事情多着呢！我们这个团虽然只有十个人，但就是个小社会，多学习，少说话，社会也是一所大学，不要以为硕士毕业就长大了。”
“老陈”不说话。
“才一天，你也得让人家睡个懒觉，恢复一下体力。况且昨天个个喝成那样，估计有几个酒还没有醒呢！”
欧文以为菲儿生气了，转过头看陈菲儿，发现“老陈”睡着了。
“唉！真是个属猪的。”欧文叹了一口气。
撩开厚重的窗帘一角，看看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不过似乎有些雾气，看不清远处的山。
菲儿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刚刚给老程打完电话凌晨4:50。
自从凌晨4:50给老程打完那个电话，把欧文吵醒，她就接着呼呼大睡了，欧文反而睡不着。就那样眯着，到七点多的样子，起来洗把脸，去客栈的餐厅看看有没有早饭吃。
与其说是被菲儿吵醒睡不着，不如说是饿醒了。
客栈是典型的藏著民居形式，一楼围绕着天井是一些公共使用空间。为了迎合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喜好。大厅里配备了公共电脑上网区，前台不忙的时候也担负着一楼小酒吧的功能，有时候渴了或者饿了，可以在这里买到一些速食食品，饼干，啤酒，火腿肠，方便面之类。
欧文不喜欢吃这类垃圾食品，主要是想去厨房看看，早饭吃什么。
天气好的时候，早饭一般在中庭吃，天光透过蓝天映照进这个小院子，感觉非常清爽美丽，人也精神。
昨天一行八人加上老程和藏族司机，一桌人足足喝掉三箱啤酒，混了两瓶白酒。欧文就没吃什么东西，后来主食都没上，光是相互干杯了。互诉衷肠那个亲密的话似乎说不完。
其实睡一觉就各奔东西了。
欧文和菲儿还不打算各奔东西，想在LS待几天。他们还有计划，不过要等一个人一起行动。
说好了，今天要去朝拜一下大昭寺，后天还想去布达拉宫看看。
据说布达拉宫过几年就不开放了，为了保护这座人类文化的宝库将会永久关闭。
据说只是据说，我们身边很多据说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之前据说千禧年是世界末日呢！不也没发生啥事吗！总之，国人就喜欢搞事情，有点传闻或许是满足饭后的谈资，根本无需探究消息的真伪。
无论真伪，建筑作为欧文和菲儿的专业，布达拉宫是一定要去探究一下的。
为了表达内心的诚意，明天先去大昭寺烧香，磕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