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终于到达大牢,她这张脸好似通关令牌一般,所有人都毕恭毕敬地为她一行让路。
司牢在一旁引路,陪着笑脸道:“听了殿下的吩咐,我们审问了言官人,但因他身份特殊,也不敢让他吃什么苦头……您看这……”
虽然笑着,司牢脸上的汗都要成溜淌下来,暗暗为这左右为难的差事叫苦不迭。却见留仙明眸一瞬,赞许道:
“做得对嘛!我是说过严格审问,但也没让你们严刑逼供不是?否则一个不小心,弄伤了我心尖上的人,我岂不要心疼死了?”
那司牢本做好了挨骂的准备,没想到得到这样的回答,不禁喜得连声称是。
留仙对他挥手道:“你退下领赏吧,我有话问言官人。”
宁枢接过司牢手中的钥匙,待他走后,快步上前,打开牢门,只觉一股臭气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想要掩住口鼻。
宁枢向里唤道:“朋逊?朋逊!你在何处?”
没人应答。
牢房十分宽敞,似乎是为朋逊专门辟出的“雅间”。他们三人拐了个弯,才在角落里看到一个少年的身影。
那人背对着他们盘腿坐着,头垂得很低,身后摆着一碗饭菜,看那样子未动一口。
“朋逊,你怎么样?殿下来看你了!”
朋逊动也不动,国婿绕到他面前,蹲下身问道:“怎么不说话?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他只是摇了摇头,却不转过来,也没有说话。但所幸是给了些反应。
看身材,似乎朋逊的年纪很小。之前听国婿说他年少,却没想到朋逊看上去只有十五六的样子。
原来这个公主不仅玩得野,口味也独特,如此年少的男孩子也被她收在枕边。
留仙清了清嗓子,走到一旁坐下,轻声问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少年并不回答,留仙也不着急,仍旧耐心解释道:“他以亲王之尊受伤,我不得不给他一个说法,当时那种情况下,也只有发配了你,才能堵住众人悠悠之口。但你放心,我岂会不分青红皂白诬陷于你?当时是什么情况,你在何处,做什么,如实说来就是,我定会还你公道!”
她这番话逻辑严谨,倒是给公主本尊找了个很好的洗白理由,可朋逊还是不肯张口。
宁枢见状劝道:“现在此事已经惊动陛下,公主既然决心帮你,你还是不要耍脾气,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朋逊终于有了反应,他低下头,无意识地摆弄着地上的草席,喃喃道:“明明不在乎我,做什么还要过来假惺惺地问我。”
“谁说我不在乎你啦?谁说的?是不是国婿又嚼舌根子啦?”
留仙高呼冤枉,走到众人身边,路过国婿,还不忘损他一句。余光中瞧见国婿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情大好,可再一看言朋逊,只感觉一颗心像是坐上过山车一般,倏忽一荡。
她从未见过生得如此标志的男孩子,要是放在现代,早就变成偶像明星了。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眼睛中仿佛含着一汪清泉,美中不足的是那脸上红红的掌掴痕迹。
他嘴唇轻轻抿着,抬眼看了她一眼,神情似嗔似怒。
这样可爱的小弟弟,公主本尊是怎么忍心把他下到狱中,还吩咐用刑的!猪油蒙心啦?
她一定是个颜狗,因为她的声音都温柔了三度。
“朋逊,你要记住,我们才是一家人呐!你既然进了我府中,我就必然会护着你的!
他勒克是谁啊?是个外人!怎么和你比?我不过是碍于他亲王的身份,不想太过包庇自己人罢了!只好先委屈你,事后再向你赔罪了!朋逊作为我的左膀右臂,肯定会理解我,不会误会我的,对不对?”
一席话说得口沫飞扬,以从未有过的良好口才和严密思维,若说不是朋逊的刺激,又会是什么?
她的超常发挥获得了回报。少年的眼睛眨了眨,清清亮亮的眸子看向她,问道:“真的?”
留仙笑着伸出一根手指:“不信的话,我们拉钩,谁说假话谁变小狗!”
朋逊却歪头问道:“为何要变小狗呢?”
留仙也不知道他们这个世界里赌咒发誓的专用动物是什么,涎皮赖脸地哄着他道:“那你说变什么,就变什么。”
朋逊想了想,撇嘴道:“那就变丑八怪吧,你若是说慌话骗我,就没人喜欢你。”
噗,真是个可爱的弟弟啊!留仙哈哈笑起来,主动勾上他的手指:“一言为定咯!”
看到朋逊的脸上出现转瞬即逝的笑,留仙趁机问道:“白日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你的箭会射到勒克亲王?你曾经把箭借给别人吗?”
朋逊摇摇头,抿着嘴回忆了一阵,突然面色一苦,像霜打茄子一般,垂头认命道:
“哎!我是说不清楚了!你们就当勒克亲王是我射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