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吃完之后,今天闷了一天,我也就跟着青衣后面在厨房间忙碌。我正在绞着抹布的水来擦桌子,许是少见我活动的样子,青衣站在一旁痴痴地笑着:“姑娘,您以前也会这样和青衣一起干活,仙人多次阻止,你都不听的。但自从你走后,这橱间就只剩下青衣一人了。”
说到最后,青衣渐渐低落:“答应青衣,别再离开了。仙人和青衣一样,都不好受的。”
我的笑意就这样僵在嘴角,脑海里浮现那仙人翩翩的模样,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青衣,你看我擦得干净不?”对不起青衣,我不是你们的姑娘,所以,我不能为她回答。
我也没有转过去看她,但我知道的,她一定低落的很。
“姑娘,其实当初……”
“快些吧,到你打坐的时辰了,可别误了。”我把抹布拿起折叠又翻折。
是夜,我没有等到青衣打坐结束,我怕她又说起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所以只坐了一会儿,便假装打着哈欠,到床上假寐。我不知道正在打坐的青衣是否知道我对于那些事情的逃离。
屋子里安静得很,我的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朦胧间,我好像听见青衣喊了声“仙人”,而后又听到“女君”“开口”“异常”“抵触”这些字眼,不甚清晰。那些说话声没了之后就是一阵脚步,在我床前站住,脸上拂过羽毛般的触感,夹杂着一声叹息。我沉沉睡去。
清晨,我撩开帷幔,地上的阳光刺眼的很,我估摸着又不早了,穿衣起来。发现院中没见青衣的身影,溜到厨房,那傻丫头果然还热着粥,我盛了碗坐在一旁,有一说一,青衣的手艺真的没话说。连带着享受和崇拜,我吃完了这碗粥。
大概青衣他们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我仰着脑袋,一脸满足的样子。看着青衣旁边白珏飘飘的男子,原来昨晚真是他。我心下竟然有一些欣喜,可,还有一丝的空落感。
他走上前来,掏出一方帕,细细地擦着我的嘴角,我的笑意再一次僵在那里。我们离得是这样的近,他的目光紧紧地锁着我的嘴角,他的头发不似之前散漫地落着,全都被一根发簪支在脑后,额间的金黄色的花钿有了神,我倒不知他还可这般华贵。
浓密的眉毛,再往下是下垂的眼睑,满目快要溢出来的温柔。他又俯下三分,我习惯性地往后靠,却是一只手臂阻住了我。他的左手扶着我,右手执着帕子为我擦拭,大大的袖子垂在我面前,两种一样的面料,我俩像是被裹在了一起。
我不好意思的偏过头,怪难为情的。
“姑娘,仙人刚刚带我去……”青衣像是忘记了昨晚的不愉快,站在一旁同我讲话。
“青衣。”他轻轻一声,断掉了青衣接下去的话茬。我又疑惑地望着他,恰给了他机会,他往前更近一步。依旧认认真真。
我不得已开口:“你们,去做了什么事?”
他嘴角弯弯,收起帕子,“去说明些事情,免得她们再来扰你。”他这样一说,我就大概明白了,这多半是青衣带着她主子去那女君那里示威了。
他手臂使力,推着我站起来,他那手就顺势搭载我的背后,被他拥着走到门前,能够看到青衣在左侧的橱间忙着呢。
“兮儿,你看,这样的生活你可满意?”
屋子背靠山坡,屋前的视野却广阔的很,青青一片,有时还会雾气蒙蒙,唉,空气算是极佳了。
“兮儿?”我再回神,就瞧见他微蹙的眉。眼睛里满满都是我呆愣的样子。我的情感经历真是少之又少,我再一次不争气地红了脸。
灵墟的生活变得平凡,他一直陪在我身边,有时他会坐于亭子里抚琴,我就坐在一边傻傻地听着,青衣会备好了果食,但不来打扰。不过,有一件事,是我至今仍然不能释怀的。忧得我几日没睡好。
那晚,我洗漱好回床上去,就看见被挂起的帷幔不知何时落下了一半,再往前走,他也着一身素衣半靠着,手里拿着我往日里无聊胡画的的本子。我当即伸手去夺,他却是手一举,我连鞋都没来得及脱,愣是去抢。
可恨他那胳膊太长,我都撑在他肩膀上了,还是够不着。谁料得到,他大手一挥,正在扑通的我被他一把抱在怀里。
我傻了
他抱的愈来愈紧,“你早该回来的,兮儿”
那一声兮儿,缠绵进了骨子里。他见我没睁开,低低笑着。
我自知道端的是她人身份,可是这份情感,我似乎是越陷越深了。尤其是这没日没夜的相处,我怕自己离开的那一日来临,临阵逃脱的还是我自己。
又是一日清晨,我睁开眼的那一刹那下意识地望向一旁,还好还好,没有那张笑脸。我猫着手脚穿戴好就往屋后去,我可不想接受青衣那戏虐的“笑容”。我坐在田梗子上,望着不真切的太阳,今晨有雾气呢。我眯着眼望向太阳,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未来得及回头,两双手就按在了我肩膀两侧。
想起来的还有那令人讨厌的声音,“上神可还记得我?”
转眼间她已经走到我面前,有长进,这次她倒没要那随从扶着来。我恶狠狠地撇过头望向一边,这仙人貌似威震的不得力啊。我私下使了使力,了然,我这次还是说不了话。
若是要和我耗耐心,我这些日子在这里什么样的没见识过?自顾看向一旁的花芽芽。
果然,她该是气急了,那抹红色矮下身来:“怎么?到了这地步,你还端着你那臭架子?”下巴上的那道力迫使我不得不正视她。我虽有满腹的疑问,我也知同她讲当是玩笑,不如冷漠处之。
后来,又一阵脚步声,青衣可算是来了。
“女君,那妖仆已经搞定。”没想到,竟是迟来的随从!她口中的妖仆,我当是知道是谁。
青衣自我来后,便一路袒护我,我不知道“搞定”是什么意思,我愤怒地望向她。
她竟然有了些许笑意,“大人,说来那妖仆对您可算是十足的忠心呀。”我妄图挣扎,却徒劳无功。
悠悠地围着我转着圈,“我见上神大人似乎不记得一些事情了,不如。我来帮您!”那最后一句,我能听得出,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
只见那随从掏出一布袋,发出耀眼的白光,好像有什么力量把它一直往我这里推。女君接过去,抚摸着那锦带,妖艳的红唇一张一合:“别急,就快了。”
然后她当着我的面打开那锦带,一颗白色的珠子跳出来,直冲我而来。我下意识闭上眼,肩膀上掣肘的力量消失了,接踵而来的是火灼似的疼痛。
一股力,从我的的太阳穴蔓延到全身,像是炙烤了一般。我快要熬不住了,五指攥紧,仿佛脱了力。
有一些似曾相识的画面在脑海中一帧一帧地播放,咬着下唇用以忍受这巨大的疼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