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种人有个名字经常出现在凡间志怪里,鬼差。你准备好成为一名鬼差,重返修行大道了吗?”
“要怎么做才能成为鬼差?”
“你自己看吧。”鬼清把自己的地书交给陈之晋。
地书仅看外观很是平凡,和陈之晋曾经见过的天地书页完全不同。要形容的话,天地书页就像是仙人的东西,地书就像是人间的书籍。仿佛是在对应两种修行者,仙根入道者高高在上,一辈子都在追寻大道化仙。
而鬼差们却要完成地书上所有任务后才能开始悟道。鬼清为了完成这些任务花了三百年。陈之晋上佳仙根凝聚的延寿金丹都只给他带来四百年寿命,陈云中等仙根只有三百多年寿命。或许这正是鬼清想要延寿灵物的原因吧。
因为成为鬼差,所以可以修仙。又因为身为鬼差,不能悟道长生。等终于可以开始悟道,寿命却只剩下几十年了。仙根入道者花几百年都不一定能够悟道朝神,何况于鬼差的几十年。
翻开这本地书,陈之晋看见第一页第一条写的是将军炼邪剑,斩灭杨清儿僵体。往后记录了整整三页共三百多条的斩僵事迹。
陈之晋在里头发现了三个名字,周夫、周弛和周阳。这三人附身在鬼清背后的宽剑里,是鬼清的使魂。
“要成为鬼差,就要杀僵尸?”陈之晋发现在一列列斩僵事迹后有一行字:授李鬼凡间阴差之名。
“以凡人之身斩僵灭鬼,这样能够得到冥府授名,并且赐下地书。之后再修行一种秘术,折寿而筑基。若寿尽金丹不出则死。”鬼清笑了,笑得很灿烂。这种笑容陈之晋见过,战场上临死前还能砍杀一名敌人的将士就会这样笑。
一瞬间,陈之晋觉得这种鬼差修行之法是个大坑,鬼清正在坑里朝自己招手。陈之晋问:“杨清儿……是你妻子?”
“你杀了魂尸,比得上杀几十只新僵。我见过运气最好的,就是杀了六十七只新僵后得授地书。我算是麻烦的,杀了几百个才有。你这个年纪就能名丹,说明以前仙根品质不错,或许你得天爱,地书马上就来了。”鬼清不太想讨论自己,开始匆忙说起来。
“就算欠缺也不怕,我送你一枚令牌,你可以去一处地方补足。另外,这条道最难的是折寿。你最好找到其他的延寿宝物再修行。不怕跟你说,当初我也有千年寿的长生藤,结果依旧满头白发,差点死掉。”
“给什么牌子呢……金的不舍得,铜的没啥用。给你个银的好了。新亭竹阳往东,里头有几十万僵尸,够你杀了。这枚令牌能保你性命。”
走在村头,夏风亲面,柳条摇依,村头没有半个人影。整个村子的人还在为昨夜的事情忙活。听说闹尸,县城里大小官员都来了。
这情节下,鬼清仗剑而去,陈之晋两人也骑马而出。谢充颇为不解地回头看:“我们在这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最后肯定要查我们。现在我们就这么走了?”
“走吧。那许多事情,与我们何干。你是个老医鬼,我是个道士,都是游方客,不理尘世。”陈之晋驾马一声,马蹄急奔掀起尘土。
路过县城门,陈之晋驻马:“谢公高义,一路陪伴,我记在心里,日后自有报答。现在我要去别处,谢公接下来自走吧。”
“老汉一时也没去处,你要去哪,我可同行一阵。”谢充本不想再到新亭来,陪着陈之晋走一遭后又不舍得马上回楚山了。
“我要去一个遍地都是僵尸的地方,你陪我作甚?”
“你找僵尸?”谢充想起女僵的恐怖,后背依旧会生出冷汗,“鬼清这练法果然不是常人能用的。你自去,老汉去见几位故人便回楚山。”
“谢世公别了!”陈之晋催马前动,朝着西面而去。
西风瘦马道,青竹望见阳起又夕落。竹阳有许多竹子,前些年楚山传来个用竹木养香的法子,于是一贯人迹稀少的竹阳住满了人。
这里的房屋颇有古态,顶上搭茅,房柱用现成的木头。县城也没有城郭,许多来过竹阳的散客都夸这里的居民有古人遗风,说他们夜不关门,朝不进门。
可实际上呢,这些有古风的居民都是近几年才来的。他们一门心思放在砍竹上,连好好建个屋子的时间都没有。至于夜不关门,房子都这么破,里头又全是竹阳人个个不缺的竹子,关它干什么。朝不进门更是有趣,都出去砍竹子了,谁舍得浪费时间在家里啊。
穿着一身白衣的陈之晋到这里时,直怀疑整座城都是鬼城。毕竟鬼清说这里有几十万的僵尸,只有整座城的人都变成僵尸才有可能吧。
好在总有老人、身体不便的妇人孩童留在城里,陈之晋见了才放下心来。这里不是鬼城,那么鬼清说的几十万僵尸又该在哪里呢。
当初鬼清被陈之晋识破真名,急匆匆离去。导致如今陈之晋完全摸不通思绪。竹阳也算是个商城,有许多商人来这里收竹子,自然也建起来许多客栈宿馆。
一时没有目标,陈之晋就准备先住下。他出门时预计要在外三个多月,带够了银钱。现在才过去四十多天,他囊中尚有钱饼。
不过在客栈一问价钱,陈之晋还是被吓到了。这里的住钱直接比别处多了一倍,房间却反比别处差许多。
店家对此有一番说辞:“嘿您别怪,您这遭可是走了运了。我这屋子是百年老屋啊,这里头那都是老物件。老木驱邪,您住这一晚上包您一辈子无灾无祸的。”
陈之晋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去住田埂吧。进到百年屋子里,果然是老物件,木头家具都带着年岁画的刀剑痕迹,还有时间留下的灰尘呢。
“莫不又是家黑店吧。”陈之晋被狼追过一回就忘不了,他真怀疑这家店和沙漠里那家店是同行。
记得谢充曾在沙漠客栈的床底下捡到一截人的手指,陈之晋特意看了房间的床底、桌底。什么都没发现。这家店并不是黑店。
只是离商人收竹的日子还远,店家懒得打扫罢了。至于价格高,那单纯只是店家心黑,他可丝毫没有害人的心思。
后来,就有小厮进房打扫了。整个房间焕然一新,陈之晋取下头发上的木簪放在桌上唤道:“小初,到地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