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楠姐,只是让你拖延一会儿,怎么还闹出人命来了?”
“你觉得这事是我做的?”苏小楠沉声问道。
她也很奇怪,人好好地待在驿站,怎么会突然起这么大的火。
“死伤的人员定了吗,有没有公主的尸骸?”
“找到几具女尸,不过烧的连渣子都快没了,怎么还认得出来是谁!”
羽嫣姑娘坐在小南楼的床边,看着窗外的景色说道。
“渣子都没了……”
“不管怎么样,公主是在北国出的事,不管怎么样,北国的君王总该给一个交代的,只是德仁亲王要伤心过度了。”
……
苏小楠看着羽嫣离去的背影有些出神,公主出了这么大的事,北国和无相国的一战怕是不可避免了。
“阁主,我们带回来的那个人不见了!”
“不见了?你们怎么做事的!!”
“驿站方向起了浓烟,他怕是去那个方向了,我现在就去抓他回来。”
“不必了,既然已经这样了,就让他去搅和搅和吧……”
……
侯府。
“侯爷,公主殿下的尸身已经停放在仵作房了,百里尚鸣正守在那里,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
陆侯爷的一位亲信对他说道。
“嗯,朝廷那边信送过去了吗?”
“还没有,明日派人送去。”
陆侯爷揉了揉眉间的位置,皱了一天的眉头,他早已疲累不堪。
“夫人和世子呢?”
“夫人已经歇下,世子还未睡。”
“随他去吧,我在信中已经禀明是肖正齐的同党纵火杀人,到时候再议吧。”
“侯爷,公主死了,这可是关系到两国政事问题的,毕竟人是在我江南出的事,咱们怕是会受到牵连。”那人说道。
“牵连——”
陆侯爷刚想说话,门外就有一阵叩门声。
“侯爷,外面来了一个人,说是要见侯爷。”
“不见,本侯累了。”
陆侯爷拒绝得干脆利落,门外的人似是犹豫了一下,随即又说道。
“侯爷,他说他认识公主……”
“……让他进来。”
祁禾看着案台后面气势威严的陆侯爷,心中有些发怵,但是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可以后退的余地了。
陆侯爷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身边站着的白胡子管家微微低着头,十分的恭敬。
祁禾深吸了一口气,对上他的眼睛。
“有话就说,本侯很忙。”
“好!”
陆侯爷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个瘦得如同竹竿一样的白面书生找自己做什么,要不是他本就心中烦闷,此时早已睡觉去了。
“清虞是我的女人!我们已经私定终身了,我要带走她的尸体!”
陆侯爷懒懒地睁开眼,看了一眼旁边的管家。
管家立即会意,附耳说道,“侯爷,清虞是无相国公主的闺名。”
“哦。你说……你是公主的情郎?”
“是夫君,我们已经拜过天地。”
“既然你们已经成婚,怎么还会派来和亲,难不成是想羞辱我大北吗?!”
祁禾是无相国一位王公家的庶子,因为出身卑微,自然不可能受到君王的青睐。
“侯爷请听我细说……”
祁禾与清虞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相约要陪伴对方一生的人。但是,清虞不是普通女子,有了公主的身份自然要承担应有的责任。
“祁哥哥,我要去一个地方,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你要去哪,我陪你一起去吧?”
“你又不可能一直陪着我,就到此为止吧。”
那时候,祁禾隐约猜到一些门户之见,尊卑有别的事情,但是他从来不知道,他的清虞成为了国家求和的“赠礼”。
“祁禾,为师劝你一句,公主此行是为了大局,她一个人的牺牲能换来无相国数十年来的边境安定,你该为她高兴才是。”
这是他的师傅送给他最后的话。
后来,师傅便被人带走了,再也没有回来,宗亲氏族也陆续被降罪发配,听说,公主不肯和亲。
祁禾离开了无相国,来到了北国,在一个偏小的村庄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一边打听着两国局势,一边寻找清虞的下落。
近日,听说北国和无相国的和亲事宜落定,他便跟来了。
陆侯爷打了个哈欠,痴情女子多情郎的话本他早就听厌了,而且他说的太枯燥,比那茶馆里的先生不知道差了多少。
“所以……公主是你掳走的?”他眯着眼看着远处的人。
“清虞已经死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是我,我本想带她远走高飞,没成想她为了无相国的百姓不愿与我离开,趁我睡着偷偷跑了出来……”
陆侯爷看着他伤心欲绝的样子,心中到没有太多波动,毕竟他这一辈子见过的风浪太多了。
“你可知公主驿站的火是什么人放的?”
“是谁?!”
“是她自己。”
陆侯爷淡淡说道。
“怎么可能?!清虞怎么会舍得离我而去,她怎么会这么狠心!”
祁禾的情绪有些失控,其实这个可能性他之前也想过,但是他不敢承认,因为如此一来,自己就是害死清虞的凶手。
“祁禾,本侯念你痴情,不追查你先前掳走公主的罪责,你赶紧离开吧!”
“不要,我不走,我要和清虞在一起,是我害了她,是我……”
陆侯爷没说什么,他招了招手,管家走到他身边,两人耳语了几句。
“唉~可怜公主还未嫁入我大北就已经仙逝,她自杀的消息很快会传回无相国的,你还是早些离开吧。”
“侯爷!侯爷!我求您一件事!”
陆侯爷看着他的样子,心软地点点头。
“清虞她一向把子民放在心里,先国后家,如果无相国的君主知道她是为情自杀,会损害她的名誉的!”
“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我、我来认罪!一切都是我策划的,我因爱生恨,纵火杀人!”
陆侯爷故作为难地看了他一眼,“祁禾,这可是死罪,你可要想清楚,死者已矣,生者该好好打算啊!”
管家把纸墨递到他面前。
“我不后悔,能为她而死,我心甘情愿,我不允许有任何人玷污她的名誉,任何人都不可以伤害她。”
陆侯爷看了一眼认罪书,和右下方的指印签字,不可察觉地笑了笑。
“来人,先把他带去地牢,好生伺候着。”
“侯爷,能不能让我再见她一面?”
陆侯爷摇摇头,“若她在天有灵,必然希望把自己最美好的样子留在你心中,从任何一个角度,我都不能同意你的请求。带下去!”
陆侯爷把认罪书收好。
管家靠了过来,“侯爷,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有了这个,陛下那边也好交代,陛下对无相国那边也不会理亏了。”陆侯爷笑着说道。
“那肖正齐呢?”
“那小子啊,倒是挺聪明……不过谁放的火,查出来没有?”
“还没有,您觉得祁禾到时候会不会起疑反口。”
“这世上唯独痴情人是最难说动的,人都已经死了,还在乎谁放的火吗?”
管家迟疑了一下,“侯爷,听说那日世子在驿站附近出现过……”
祁禾被陆侯府收押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沧澜阁的耳朵。
苏小楠看着侯府的高墙,高立威严,听说他也关在这里。
“世子,有一位苏姑娘在门口说想要见您一面。”
“苏姑娘?”陆朝元放下手中的书籍,回忆了一下这位所谓的苏姑娘是谁。
“是,她说是沧澜阁的人。”
“让她去花园等我,我等一下过去。”
陆朝元去见了面魏瑾辰,然后才往花园走去。
“苏阁主,久等了。”
“墙外早已入秋,花草凋零,可是这院内的花草却生的青翠骄人,定是有人细心呵护着,小楠有幸才能得缘赏之。”苏小楠微微笑着说道。
陆朝元道:“不知苏阁主找陆某有何事?”
“无事,只是我与肖正齐相识一场,如今他已入狱,小楠想托世子见他一面。”
“我问问他想不想见你……”
“有劳世子殿下了。”
……
肖正齐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身上带血迹的内衣也已经被人换下,只是本就身体虚弱,加上这次受了重伤,身上发起烧来。
“肖兄,你身体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肖正齐靠在他身上,身体已瘫软无力。
陆朝元给他喂下退烧药,一勺进去,吐出半勺,脸颊烧的通红,身体也烫手的紧。
“世子,还是让奴才来吧?”
“不必。”
陆朝元将他抱起,没想到与他一般无二的个子竟然如此轻,因为用力过猛,一个踉跄差点摔了出去。
“去把江南最好的大夫请过来,我在房间等你。”
“世子,没有侯爷的吩咐,您不能把人带走啊……”
“出了什么事,我自会担着!”
肖正齐躺在陆朝元的床上,已经开始神识不清地胡言乱语起来。
“若是治不好他,本世子就治你们的罪!”
“世子,这位公子体质亏虚,身体损耗的严重,又受了牢狱之灾,怕是回天乏力了!”
陆朝元看着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已经没有了血色,大夫的话回响在他的脑海中,沉声道:“去把苏小楠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