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还是和管理者相反的格式化者，让世界回归至宁静虚无的人。
当然，此时我不会连这些都说出来。只是对露出讶异表情的丁芷萱继续说道：
“没事，他是我们的朋友。就是他救了我和姚正风，引导我们来到了这里。他真心爱着这个世界，并为它感到担忧。”
至少这些都是事实。丁芷萱虽然还是没能摆脱迷茫和困惑，却还是将左手轻轻按在右胸上，被卞凯谦以奇迹之力治愈的伤口处，大大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高位的法术会反应出术者的心......这位少年治愈我伤口的力量十分温暖，值得我去相信。”
我对此深有同感，点了点头。
即使是那种仅有一行的最低级法术，在对他人使用的时候，术者到底是在敷衍了事，还是在真挚的祈求，都会使效果产生极大的差别。
卞凯谦的治愈术能让所有痛苦都温暖地融化，充满了真正的慈爱。
所以我期待并相信他那想将全江南省地下世界都回归虚无的决心还有商量的余地，但是，一切都得先赢下这场战斗再说。
必须得知道，原本应该失去了全部力量的剑魔像究竟是如何在一瞬之间就完全恢复过来，以及该如何才能对付他。
魔像全身闪耀着带着一丝黑气的金光，缓缓地开始前进。
与它对峙的卞凯谦毫不大意地举起手杖，但此刻已经不能像几分钟前那样，使用大威力的法术先发制人了。
朱武雄此时应该已经虎视眈眈，就等着卞凯谦使用术式的那一瞬间发动进攻。
快思考。这是我此时唯一能做的事情。
剑魔像的自动治愈能力，恐怕是解放记忆术带来的。
既然如此，构成魔像巨大身躯的那三十把剑，恐怕是起源于拥有类似属性的“某种东西”。
一说到韧性度的自然恢复，我首先想到的是我右手上那把绿剑的来源，巨树“是沙克提”。
但是，它的超强恢复能力，是来自于阳光和地面源源不断地提供给它的空间发力。
然而，能为这个房间提供资源的，只有从南侧的窗户射下来的月光，怎么想都不可能积累到能将那么巨大的身躯瞬间恢复的量。
也就是说，剑魔像的起源不是像是沙克提这样的自然物体。
这样一来，剩下的可能性就是有着不依赖空间资源的恢复力的生物型物体了。
但是卞凯谦说过，过去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巨大稀有怪已经绝种。而像熊和牛这样的普通动物个体，没有能产生如此高攻击力的韧性度。
就算一万只转化成了一把剑，也远远比不上剑圣们的神器。野兽的生命就值这么少韧性度和耐久度是成正比的，因此要制造出那样的三十把武器，就需要几千，乃至几万个大型动物歌个体……
等等。
刚刚朱武雄好像说了句很奇怪的话。
四人，对三百人。
用于制作那个剑魔像的个体，并不是类似动物那种的移动物体，而是人型个体，也就是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类。而且有三百个之多。如果是一个村子的话，这就等于被彻底消灭了。
我在经过几乎要将脑子烧焦的高速思考之后得出了这个结论，直觉告诉我，这就是事实。
但是我一点也不对此感到欣喜，反而感到一种压倒性的恐惧向我袭来，鸡皮疙瘩从指甲泛起，经过脊背，一直到达脖子。
江南省地下世界人可不只是单纯的会活动的物体，他们和现实世界的人一样有着真正的灵魂。而且即使肉体被变成了剑，只要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么其灵魂的活动就不会停止。
也就是说，那些被变成魔像零件的人，其意识可能还存在于那没有眼睛，鼻子和嘴巴的金属之中。
卞凯谦似乎比我更早得出了相同的结论，小小的身体微微僵住，紧握着手上的小手没有一丝血色。
“你……”
他话语中的怒意已经盖过了那一丝稚气，甚至有些变调了。
“你……你都做了些什么！这样也算是统治者吗！变成这个剑人偶的人，全部都是你必须守护的子民啊！”
两阵呻吟声同时从我的左侧响起。
“子民？子民……也就是说，人……类？”
姚正风摇摇晃晃地后退了一步。
“那……那个怪物，是……是人类？”
丁芷萱也用左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房间里充斥着冰冷而紧绷的寂静。
最终朱武雄像是品尝着我们五人的惊愕、恐惧以及愤怒似的，微笑着答道：
“答，对，了。终于发现了啊，我原本还担心，没等我揭晓答案，大家都死了呢。”
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似乎真心为此感到高兴似的，发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然后他拍了一下双手，继续说道：
“不过啊，我对小不点你有点失望呢，明明这两百年都在地窖里偷窥着，却还是不了解我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还是你的父亲呢。”
“一派胡言！你那彻底腐烂的本质，早已被我看得一清二楚了！”
“那么，你又为什么要说那么无聊的话呢？必须守护的子民？我怎么可能去在意这么低级的事情。”
朱武雄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容，但是他周围的空气仿佛突然急剧降温。他在嘴上带着绝对零度的微笑，继续突出仿佛寒冰微粒一般的话语。
“我可是统治者，只要下界还存在着能被我随心所欲控制的事物就可以了，至于是人还是剑，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
“你……”
卞凯谦嘶哑的声音中断了。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自称为朱武雄的男性，不，是生物，其精神的构造已经不是我能所能理解的了。
人界的居民在他眼中，只不过是能够修改的数据文件罢了。就好比现实世界的网络沉迷者，只为了收集和整理而不停地下载着庞大的文件，而不去在意文件里有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