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城镇与兽耳女孩（上）

　　这个春天，兽耳女孩加入了佣兵团。

　　当天佣兵团便给村子用信鸽送了信过去，告知乔家兽耳女孩留在了佣兵团的决定，想必这会儿村子里正在找她呢。

　　趁着这场战斗，商人们推销起了自家的商品——销量最好的是酒和下酒菜。这场战斗可适合一边喝酒一边和同伴唠唠，难得的有趣事情，佣兵们可不会错过。事后，老大也找到了佟侪，向她发了两份个人委托。

　　第二天清晨，佣兵团与商队道别后，各自向着不同的方向继续前进。

　　期间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事情，佣兵们在以他们的方式快速赶着路，以最快速度到达城市——这样才能开始接下来的工作。

　　得益于商队分享的安全线路，佣兵团绕过了塌方路段，至于盗匪，在以村子为半径步行七日的范围内，佣兵团清缴了所有的强盗窝点。现在那片地区在强盗中也流传着绝对不能驻扎的消息。但凡敢找死越线的都被剿灭以儆效尤。

　　在这一段没有战斗的赶路日子，兽耳女孩就和普通的佣兵团一员一样，或者说就像普通的乔家小妹，紧紧跟着佣兵团一起行动。

　　虽然她从来不主动表达自己的疲惫，不过高强度的急行军式赶路对于这样的孩子来说无疑是一项巨大的挑战。乔芳看出了兽耳女孩的吃力和疲态，那毕竟还是一个久病初愈的孩子，所以一天中有大半时间她都坐在老大的马车里——老大的马车堆满了工具和地图，往往是不坐其他人的。也算是为了她而破例了。

　　“这小家伙才多少斤两，上来吧，坐我马车里。多她一个不多。”

　　佣兵们对于这个新加入的小家伙表现出了强烈的好奇，和之前不同，那个时候她是一个受着重伤要死不活的异族小孩，而现在——哈，至少也算半个小同事了？

　　虽然乔芳一直照顾（严加保护）着兽耳女孩，不过架不住同伴们的好奇和热情。

　　当然，和最开始被抓住时的那种围起来摸耳朵的粗鲁欺凌不同，现在她是自家兄弟，自然不会像之前逗小狗一样随意嘲笑了。更何况佣兵们已经充分见识过了兽耳女孩的实力，没人愿意和她对上。而且……她可是乔芳最宝贝的妹妹，谁敢惹医生啊！

　　兽耳女孩说话不太流利，对于其他事情似乎也并不特别感兴趣，要是直接凑上去反而会吓得她往乔芳身后躲，然后得到乔芳一阵无奈又带些愤怒的呵斥和解释。

　　“不要把我们家小妹当珍惜动物呀！”

　　不过善于变通的佣兵们也渐渐摸到方法——最直接的接近兽耳女孩的方式就是给她投喂食物，当把食物递给她，兽耳女孩会先看向自己的姐姐，直到那名既严格也溺爱的姐姐点头，兽耳女孩就会摇着尾巴接受投喂，然后对对方说一声笨拙的谢谢。

　　最开始还很迟疑的兽耳女孩渐渐地习惯了同伴们的投喂，而佣兵们也乐此不疲地看着这个孩子享受食物，然后红着脸道出一声谢谢。运气好的话还有机会摸到她的脑袋和那对毛茸茸的耳朵呢。

　　至于尾巴，那可碰不得。兽耳女孩会躲开任何想要摸她尾巴的人，一旦去尝试这么做，几乎就等于被兽耳女孩拉入了黑名单，再也不会接受投喂了。

　　哦，倒是能得到到乔芳杀人一般的目光——以前怎么没见乔五妹这么凶猛啊？

　　不过女子帐篷里的人们倒是偶尔可以摸到那条毛绒蓬松的尾巴。而且对她们来说，看乔芳每天抱着兽耳女孩睡觉，每天给她的尾巴梳毛，已经成为日常了。

　　总之，在略显轻快的半月赶路中，佣兵团抵达了最近的城镇——奥顿斯特。

　　沃尔卡是有国王的，不过随着北边帝国的军队强行打开了封闭的沃尔卡，逐渐失去统治力的王室便分崩离析了。

　　那些曾经归顺国王的领主们纷纷自立门户，或是像北国示好，又或者与奥顿斯特类似，成为了独立的中立城邦。奥顿斯特在一众沃尔卡城市中也是最北的那一个，那些帝国的势力还没有伸得这么远。

　　而奥顿斯特的领主是个聪明而守旧人，他既不会不自量力地主动招惹那些势力，也不会像其他领主一般大肆盘剥百姓，更没有准备跑路到北国前最后从领民手上榨取油水。这位领主只是兢兢业业地治理着领地，管理已然松散的沃尔卡一角。

　　稳定是发展最好的基石，因为奥顿斯特附近的稳定环境，商人们更愿意多绕些路从奥顿斯特治下的道路借道而过，由此在半数倾颓的沃尔卡城市中，奥顿斯特反而发展地还算不错。商贸兴旺，人来人往。

　　动荡让盗匪横行，而往来南北的高额利润又让人趋之若鹜。商队穿越沃尔卡这样混乱的地带是一定需要雇佣护卫的，这也催生了佣兵行业的兴盛。至于像老大他们这种体量的大佣兵团，普通的小商队已经高攀不起了。

　　甚至冰兔佣兵团的名号已经响亮到连领主也不能忽视，有半数委托是经由他牵线搭桥而促成的——例如现在这次进城，也是在领主的主动邀请下，佣兵团将和奥顿斯特商谈接下来的委托事宜。

　　不过这些事情都由佣兵团里的领袖们负责，也就是老大、拉夫鲁，以及那些老佣兵们，甚至面对领主的商谈只需要老大和拉夫鲁两个就够了，剩下的佣兵们会在城里修整几天，等待领袖们拍板做出决定。

　　佣兵团的马车停在旅店旁的空地上，那些汉子直接围着马车原地扎营，轮流看护着马车上的物资，至于团里的女士们，佣兵团则会在旅馆为他们租下几间房子。

　　没什么好抱怨的，真正的汉子可不舍得让自己的老婆或者姐姐妹妹一直睡地上。

　　除了轮值的护卫马车的人，剩下的人在这几天处于完全休假的状态，他们可以尽情享受奥顿斯特的热闹繁华。

　　他们会涌入酒馆、赌场，还有各类商贩的小摊、店铺，把这一路赶来的疲惫统统用玩乐发泄出来。

　　不过唯有一个地方冰兔的佣兵们不会踏入，那就是娼馆。在老沃尔卡人心中，嫖女人是会被看不起的懦夫行为，只有没能力讨不到老婆的废物才会用钱买来自慰。

　　而老大也明令禁止手里的人去做这勾当，嫖娼带来疾病风险，佣兵们同吃同睡，一旦有谁染上，就是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而这边，乔芳也带着兽耳女孩，和其他佣兵们一同来到繁华的街上，今年的工作尚未开始，一般只在要回村时才会大范围采购一些物资。乔芳此次除了逛街消磨时间放松身心，也是想给兽耳女孩买几套夏天的衣裳和鞋子——而且一定要是耐穿耐磨的。虽然家里的半大小子也每天帮家里干活，也每天上蹿下跳，不过始终和佣兵团的运动量是比不了的。乔芳知道，衣服会消耗地很快，更何况兽耳女孩正在长身体呢，所以还是提前备几套的好。

　　乔芳牵着兽耳女孩，在热闹的集市里走着。一面和同行的姐妹聊着一路上的新鲜事，一面寻找着卖衣服的铺子——卖布料也行。虽然没有阿娘这么巧手，乔芳倒也会缝衣服。不过最好还是现成的，专职的手艺人做的衣服可比自己每天挑灯缝的要耐穿多了。

　　兽耳女孩的耳朵高高竖起，警惕而怯懦地注视着人来人往，以及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各种气味、声音、人，混杂在一起，冲击着兽耳女孩的五感。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这样繁华的地方，让她感觉到头晕目眩。没有孩子对未知事物的兴奋，只有对这一切的胆怯和不安，还有对人的恐惧。

　　好在……有芳姐在。

　　兽耳女孩握住乔芳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温暖。心也稍微安定下来。

　　只要和家人在一起，就不会那么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