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的文艺活动只举行到中午十二点就结束了,毕竟再大的热情也得屈服在夏日的骄阳之下。
“恬恬,你离他家近,你把这大红花给阿松送过去。他走这么早,还没领奖呢。”
“好的,没问题。”
佩恬接过鲁春梅递过来的跟她手掌张开那么大的红花,这还真是够大的。看来鲁奶奶对他的喜爱真是浓浓的凝聚在这大红花里边了。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嘻嘻。
走进楼道,各家各色的菜香充斥了整个楼道,佩恬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吃午饭的时间了,现在去敲门的话好像不太方便呀,那就傍晚先吧,到时候说不定又能在他家门口碰见呢。这样想着,佩恬没有在四楼停步,径直回了家。
下午五点。
佩恬放下左肩上的小提琴,吐出一口气,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太阳还停留在半空,依旧刺眼的阳光带着热浪冲进了卧室内。看样子,时间还算早。尽管这样想着,她捏了捏发酸的手,没有打算再练下去。
点开QQ,社区群里面热闹得很,消息已经到了99+的程度。佩恬往上划了划,大多数都是在聊今天早上的社区活动,各种各样角度的拍摄角度层出不穷。她点进了鲁奶奶给她私发的视频。视频里她和赵永松站在一起拉琴,一开始不和谐的琴音让方姨她们跳舞的人员有些无所适从,看到这里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更多的还是尴尬。手一划拉,滑到了她们演奏的中段,和谐的琴声与方玲她们的舞姿一拉一跳,让她看完后又重看了一遍。
“哦,对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进去社区群里面,在群员表里划拉了几下,他还没有进群吗?说不定是忘了改群称昵呢?佩恬又找了一下,没有。
偶然看到桌上的大红花,现在给他送去吧,顺便把他拉进群。这样想就这样做。她吮拉的一双拖鞋就下了四楼。
“阿...松...”佩恬抓了一把胸口的衣服,双眉靠在一起,好别扭!还是先揿门铃吧。
叮咚--门外的声音传到了室内,赵永松起身去开门,黑色的眼里多了一朵大红花。
“这是鲁奶奶让我拿给你的,你在她心里可是这个呢。”
佩恬竖起大拇指,脸上还是招牌的咧嘴笑。
赵永松接过那朵大红花,手指勾着它的花瓣,问:“你有吗”
“我也会做。”要多少有多少!
“嗯。”他弯着嘴角,大大的红花在他眼里开出了两朵。
“对了,你还没有进我们小区的群吧,我们所有的老住户都在里面哦。里面全都是真名,你要什么事在群里反应。”说着她已经把扫二维码的页面都打开了,以一种令人无法拒绝的方式。住进这里就是我们小区的人了!
等确认赵永松已经进去后,她才朝他摆摆手说:“那我先走了,你记得有什么事就在群里说啊。”
等佩恬走了,赵永松关上门,从卧室里面找出了一个黑色盒子,把手里托着的大红花放进盒子里面,小心的存放起来。
摸着盒子上凹凸不平的花纹,他的嘴唇又翘起来了,心里有点酸酸的。
深夜,小区绿地里夏虫鸣叫和401室内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同时响起,一外一内,一驰一缓。
“哈哈,我们都有红花,他没有。”
“哑巴是没有红花的。”
一句句童言童语却像一根根银针,刺向一个坐在角落里的男孩,他的脖子梗着,眼里兜不住的泪水却暴露了他的情绪。
画面一转,一个保姆装扮的中年女人正用温柔的嗓音唤着小男孩的小名。“牙牙,你在哪里呀,快点出来吃晚饭了,吃了才能长高高哦,不要再玩了。”只见她先是找了卧室,厕所,厨房都没有找到人。
另一边,小男孩蹲着钢琴下面,怀里抱着一把小提琴,手指勾着琴弦,发出阵阵轻微的颤音,仿佛童言的阵阵低语。
“他们都不理你,我跟你一起玩吧,我以后会一直陪着你的。”
“真的吗,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我给你取个名字吧,你叫,嗯...琴琴,我叫琴琴好不好,你叫我牙牙,呵呵......”
“好呀,牙牙,我们一起玩吧。”
只见小男孩抱着小提琴从钢琴下面爬出来,摆出标准的拉琴姿势,手指灵巧的在几根琴弦上勾动,嘴唇敲着,然而目光呆滞。
而中年女人听到琴声也终于找到了小男孩,随着她的步步走近,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直至消失。
“怎么,小天才只愿意练琴不愿意吃饭吗,有多少个人知道你这个小提琴天才是个闷声不吭的哑巴呢?你说是吗?”她凑近低声问小男孩,见他没有理她,还是在自顾自的练琴,顿时厉声喝道,“别拉了,你这个哑巴。”
她一把夺过小男孩手中的小提琴,琴声戛然而止,小男孩的哭泣声却立即响彻房内。中年女人的脸色一变,冷笑连连。
“行啊,这么喜欢拉琴,阿姨给你找个地方好好的拉。”
说着,她一手拿着小提琴,一手拖着还在号啕大哭的小男孩走进了一间狭小的储物室。她打开一个储物箱,粗鲁的把小男孩连着小提琴一把塞了进去。砰的一声,哭声停止了,暗夜也终于来临了。
“牙牙别怕,琴琴还在哦,我说过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嗯嗯,牙牙有琴琴了,不怕。”
我不是一个人,我有琴琴,我有琴琴......
嗡嗡---安静的卧室里,早上设定的闹钟已经开始震动,赵永松睁开了眼睛,坐起身来,扭头看向放置在一旁的小提琴和黑色的盒子。
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还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