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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欠我的四年还给我

第039章 心给你看

把欠我的四年还给我 青木屏屏 3196 2020-03-18 09:59:06

  今年是一个暖冬,还没有真的感受到严寒,转眼就快过去了。

  冬末春初,冷风一天比一天消退,窗外的树枝已经悄悄地抽发出小芽包,看来再下两场春雨,天气就暖和起来了。

  纪兰清坐在窗前,书翻开半天也没看进去。

  最近好像特别清闲,前段时间还天天泡在排练厅里,英国舞团一走,连演出任务都没有了。想起那天去机场送小雏菊的时候,她对纪兰清和卓夕恋恋不舍,邀请她们有空一定到伦敦去玩。其实纪兰清也非常喜欢这个姑娘,都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也都热爱舞蹈,难免对她生出许多同理心来。

  英国舞团在南市演出的三天,除了普通观众,每天还有好些业界的舞者和编舞师来观看。最近陆续有几个人找到之境舞团,问起《无相》的创作者,说想要买这支舞的版权,卓夕问过纪兰清,她都拒绝了。

  趴在桌上,纪兰清拿起手机漫无目的地刷起来。

  翻着翻着,看到一条不大不小的热搜,大致内容是:新晋小花宋静尧昨天被求婚成功,求婚的人是盛达地产大公子许修为。许家表示,会在婚礼上,把祖传六代的满清皇室玉镯交给新娘,以示对这段姻缘的祝福。

  纪兰清不屑地冷哼,不过是炒个噱头,摆个姿态而已,许家怎么可能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外人,想来,婚前协议应该早都让女方签好了。

  想起小时候,爸爸时不时会拿出玉镯,用上等的绸布沾了清水擦拭,每次他都会边擦边说:“这只镯子要留给我家清清当嫁妆。”

  年幼的纪兰清不懂什么是嫁妆,后来长大了,懂了,那个眼里满含慈爱看着她讲这句话的人,却不在了。

  每年的春节期间都格外想念爸爸,纪兰清发了会儿呆,给白辰发了条微信:“今晚你有事吗?”

  白辰:“没事。”

  纪兰清:“能带我去一趟念卿山吗?”

  白辰:“晚上降温,穿暖和一点。”

  晚上8点,他准时到了琉璃巷,打了电话,很快纪兰清就下来了,手里提着一个纸袋。

  念卿山坐北朝南,气候相宜,春寒料峭的时节,也不觉得冷风沁人。

  下了车,纪兰清提着纸袋找了块背风的空地,半蹲下来,抬头:“帮我照个亮。”

  白辰把手机照明打开:“你要做什么?”

  她把东西从纸袋里一样一样拿出来:“我想给我爸爸烧点纸钱。”

  白辰顿了一下,问:“是因为许家的新闻?”

  “有这个原因,还有,今天是我爸爸的忌日。”纪兰清划燃火柴,点亮了白烛。

  她说:“每年的今天,我妈妈都会独自去墓地陪爸爸呆上一天,清明节的时候才会带我一起去祭奠。”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可我今天特别想他。”

  白辰摸了摸她的头,没有说话,和她一起一张一张点燃纸钱。

  一沓厚厚的纸,烧了很久,待最后寥寥火星燃尽,起了一阵风,卷起几缕青烟向山边翻飞而去。

  白辰问:“心情好些了吗?”

  纪兰清走到围栏旁,远望那片灯光,清淡地笑了笑:“我其实不难过,只是思念。”思念逝者,和那些有父亲疼爱的日子。爸爸走后,她和妈妈过得实在是太艰难了。

  白辰站在她身边,安静地听她说话。

  “我爸爸和妈妈当年就读同一所大学,一见钟情。我妈妈家里历辈都是读书人,知文达礼,不过家境微寒,许家觉得她身份不般配,坚决不准他们在一起,所以就有了后来断绝关系的事情。”

  她笑着对他说:“他们两个很恩爱,我妈妈讲话总是轻言细语,从没见她对爸爸红过脸。据说我爸爸以前是个急性子,可是跟我妈妈在一起之后,整个人就变了,变得越来越温厚。”

  “嗯,你妈妈性格很好。”他认同。

  纪兰清骄傲地说:“我妈妈是全世界性情最温和的人。”

  白辰看着她娇俏的侧脸,挑唇一笑:“你怎么就半点不像你妈妈?成天动不动给我脸色看,真可惜长得这么漂亮。”

  她不想搭他话,白辰偏过头,附在她耳边,像爱人间的低语:“你对我温柔一点吧,清清。”

  纪兰清脑子里嗡地一下,一片空白。

  他讲话的时候鼻尖碰到了她耳边的发丝,他低沉的嗓音像是长着触脚,细微如绢缕,攀爬到她的心上,所过之处留下一阵阵酥麻和几不可知的刺痛。

  明明是戏谑的口吻,目光却认真得教人移不开视线。

  他看着她,褪去了一贯的轻佻和散漫,眉目疏朗,此刻夜空里任何一颗星辰都不比不过他瞳眸里的光辉。她看到自己落入他的眼中,如同一只小鹿落到无边的迷雾里,因为寻不到出路而惶惶不安。

  她想要重整思绪,可是他离得这么近,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男人味,比最馥郁的酒还要蛊惑人心,她被包围在他的气息里,找不到自己的呼吸。

  白辰深眸灼灼,沉声问:“纪兰清,你期望的未来是什么样?”

  听到他的声音再次响起,纪兰清幡然清醒过来,努力平息下失措的心慌。可是好不容易找回的理智,又因他的问题再次动摇。

  这是她内心一直以来回避的问题,出神了几瞬,诚实回答他:“现实不允许我谈期望。”

  他半分不让:“在我这里,你可以。”

  一颗心节节往下落,她的声音很轻:“白辰,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无所畏惧,游戏人生。因为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输不起的东西。”

  白辰笑了,眼睛比星光还要明亮。

  “纪兰清,我告诉过你,我总能赢。”他说得张狂又笃定,直视她的眼睛,“有我在,你不会输,即便曾经输过,我替你通通赢回来。”

  心跳蓦地乱了,她急着想要声明什么似的,一刻不停道:“我要的东西,会靠自己去赢,我不需要谁帮忙,我的人生由我自己来负责!”

  她何曾这么慌乱过,越是想安宁,眼前这个人越是扰乱她。

  白辰神情未动分毫,淡淡开口:“弱女子一个,不要总这么逞强,你娇气一点。”

  霎那间,她怔了,眼睛隐隐酸疼。

  “纪兰清,我们是一路人。”他有力的声音,一句一句,敲击着她心里那道坚固的高墙。

  “因为我看得见你心底最深的阴影和孤独。”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感受。”

  纪兰清垂下眸,喃喃低语:“你不是我,凭什么说了解我。”

  夜风从北向南徐徐吹过。

  许久,他平静地说:“那天看你跳的那支舞,我想起许多陈年旧事,想起了我的父母。”

  “你在9岁时失去了父亲,我在9岁,成了孤儿。”

  纪兰清猛地抬头,望见他沉静的眼眸,那眼里的黯色,让她不忍地立即又移开了目光。

  他的声音淡得不起一丝波澜:“那天,他们被烧死在房间里,白家上下口径一致,都说是我点的蜡烛,烧死了我自己的父母。我知道这件事有很多蹊跷的地方,可是那时的我什么都不能做。”

  “从此以后,我背负上了一生的罪恶感,从精神上开始自我放逐。我知道自己不可原谅,那支蜡烛,确实是我亲手点的。”

  “那天清晨,我一早起床,准备了一个生日蛋糕放在他们房间里,点上蜡烛,想让他们一醒来就看到。”

  “谁知后来就失火了,在我爸生日的当天,他和我妈葬身火海。”

  夜风带走了他声音里的落寞。

  转过头,看到纪兰清脸上沉重的表情,他搂了搂她的肩:“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

  心中浸开一片怅惘,纪兰清这才把许多事情的原委连在一起,难怪他十多岁就一个人生活了,难怪他与白家水火不容,难怪他从来不提他的父母……

  “你知不知道我名字里的‘辰’字是什么意思?”他问。

  “不知道。”

  “我的名字是我爸取的。太阳、月亮和星星统称为‘辰’,统领着宇宙中所有的行星。我爸大概是想让我一生都活在光明中,可是要让他失望了,失去双亲后,我的人生都在暗处。”

  “我对任何事都看得极淡,不想未来,也不想过往,我什么都不在乎。”他转身对上她的视线,“我以为我这辈子会一直这么过下去,直到死的那天。”

  “可是现在我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有那么些意思,失望久了,总归会得到好运。”

  白辰静静地望着她,声线沉缓而安定:“纪兰清,对未来有点信心,对我也有点信心,好吗。”

  纪兰清听见心里有一处分崩离析的声音。

  她见过光鲜体面外表下,凶恶丑陋的人性,她从来不相信人性本善。

  眼前这个人,一个玩世不恭的混世魔王,言行出格,无视一切规则,甚至凌驾于规则之上,他不畏惧任何事物,因为他总是赢。

  他仿佛有千百个混账的面目,那颗心被包裹在层层面目下,无人可探测半分。

  而当他愿意在她面前褪去所有劣迹斑斑的屏障,把一颗真实的心交给她看,那颗心,竟让她觉得……赤诚。

  四下寂然,夜深得如同浸透的墨。

  白辰的声音平抚了所有不安,他说:“不要害怕黑暗,即使你无能为力,一定会有人为你照亮它。”

  这天晚上,纪兰清久久不能入眠。

  白辰,她一直在心中默念这两个字。

  一个总是行走在黑暗里的人,却又是执意要将那无尽暗夜通通照亮的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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