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爷吸着水烟,带领着五十多人浩浩荡荡,来到了王茂生修墓室的地方。王大爷心想,现在的王茂生肯定还在点着油灯加班,他叫上这些人是给王茂生帮忙来的。王大爷心细,他怕白天召集这么多人给王茂生帮忙,让刘贪财知道后又给王茂生再生事端。但王大爷没想到,此时的王茂生睡得跟猪一样,人事不知。王大爷看着熟睡的王茂生,嘴角弯成了月牙,他对着众人说:“睡这么踏实,这娃的心可真大。”旁边又有一人插嘴到:“这叫不知天高地厚。弄不好自己唯一的水田地都没了,还能睡得踏实!”
这时王大爷小儿子走上土堆,使劲推了一把王茂生,王茂生没有一点反应,这人又一边推一边大声叫王茂生。
王茂生还是没有反应,没有一点被叫醒的迹象。这时有俩外乡人,走上土堆仔细观看王茂生,随后说:“好狠心的财主,他一定是吃了蒙汗药,再加上喝了酒,现在就是有人把他杀了,他也不会醒。”
王大爷看着这俩外地人,心想,这两人是谁?王茂生在外地没啥亲戚,他们肯定和王茂生不沾亲带故,他们来干嘛?还有,他们怎么知道这么多,他们不会是跑江湖的吧?有钱人盖坟地最忌讳外地人,他想质问,但他又笑了,万一……这也是一件好事。
这时有人问这俩外地人:“唉!哪现在怎么办呢?”
有一个瘦一点的说:“头上泼一桶凉水就醒了,不过用水惊醒后,身子骨软,得躺三天才能缓下地干活。”
“哪怎么办呢?”
“明天早上药劲儿过了,就会自然醒来,跟没事人一样。”
王大爷呆呆地看着王茂生说:“算了,扔旁边吧,我们干活。”
众人听见王大爷吩咐了,有几个麻利点的年轻人走上土堆,一人一头一脚,把王茂生推下土堆,扔到了坟地草丛中。
这些人自备工具,有专门修墓室的、打杂的、什么工种都有,王大爷的儿媳妇专门端茶倒水。众人挖坑地挖坑,运土地运土,砌砖地砌砖,大家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话说六月十一日那天,王茂生走后,王大爷心里想着,王茂生这孩子从小没爹没娘,孤苦伶仃。父母留下一院茅草房,随着岁月的侵蚀已经年久失修,摇摇欲坠。前年六月份,下了一场暴雨,房子让雨水冲塌了。现在就剩下一间四面通风的厢房,遇到下雨天,还漏水。多可怜的年轻娃,我不能看着他让财主欺负,就是看在给街坊邻居帮忙干活不要工钱,也得帮帮这孩子。王茂生走后他叫来了自己的三个儿子,商量此事怎么办?三儿子早听说王茂生的遭遇,除了骂财主之外也想帮帮王茂生,好让他化险为夷。听他爸这么一说,三个儿子都说听他爸的,不能让财主欺人太甚。王大爷听了这话提气,就开始吩咐下去,由他家里出面找人,召集人手,帮王茂生修墓室。刘大爷吩咐,千万不能让财主家知道。如果财主家知道后,财主又会想出更绝的招来对付王茂生。最后决定,找到人手后悄悄的晚上干比较好。
王大爷三个儿子到村子里招人,没曾想村里人都为王茂生的遭遇打抱不平,纷纷站出来,愿意帮忙。这一传十,十传百本打算要十几个人,赶两晚上修好墓室,没想到来了五十多人。其中还有两个外乡人,因同情王茂生遭遇也来帮忙。
众人拾柴火焰高,众人盖墓力量也大,再加上王大爷分工明确,各干各的事,东方鱼肚白,墓室已修的差不多,只剩下墓室门口的砖还没有砌。王大爷看着工程快完工了,天也快亮了,他放下水烟袋,微笑着对大会儿说:“各位乡亲,天快亮了,这点活留给王茂生,让茂生早上起来感谢各路神仙,各位神灵!”
众人听到王大爷说这话,就原地休息,这时有人好奇地问:“大爷,你这话可说的不对,我们忙茂生盖墓,你让茂生感谢各位神仙、神灵?他应该感谢我们才对。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
此时,大家都说是。
王大爷听到这话,哈哈大笑,随后说道:“那天茂生急得求我,我急中生智,编谎话说,让他修墓时,请各路神仙帮忙不就行了吗?他不信,我就给他教,请各路神仙的咒语。这孩子老实,还真信了。”
这时有一胖一点的外地人说:“我说王茂生昨天早晨怎么那么气定神闲,他等着刘员外家的人走后,就在这里,嘴里念念有词,跳神弄鬼!还……”刚说到这,一个瘦一点的外乡人把说话的这人推了一把,眨了一下眼,使了个眼色。说话之人立即住口。王大爷听出了门道,转眼看着这两位外乡人,他猜想到了什么,但又不好意思点破。若有所思,最后笑了。
活干完了,众人在一起闲聊休息一会。随着一阵阵哈哈声响起,众人在笑声中收拾自己的工具,离开了坟地。王大爷走进墓室四下里观察了一会,把他的水烟袋放在了正东方向。
王茂生睡到大天亮才睡醒,眯着眼观看太阳。也没个时间,不知道几点了。爬起身来后,拍了几下头说,懒虫!这个时候也能睡的着。他四下一看,又感觉到不对,他昨天睡在土堆上,怎么今天醒来就到了草丛里了。
他看了一眼旁边刘贪财先人的墓碑,哎了一声!自言自语到:“明天晚上就要交工了,这怎么能完成呢?”他懒洋洋地拿起工具,嘴里说道:“还是干吧,干多少是多少。”
啪塔啪塔,走到墓前,他眼前一亮,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疼,这不是做梦。他又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呀!这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天上神仙显灵了?他又跑着转了一圈,就是这个墓地,没错,墓室是盖好了。他心里想,这王大爷是神人啊!这招真灵。他又想到,我是凡夫俗子怎么能见神仙呢?神仙干活是不让凡人看见的,我真笨,昨天还骂了各路神仙。此时的他太激动了,他再一次扑通跪在地上,大声呼唤着各路神仙的名字:“各位神仙,太上老君,对不起!真武大帝,对不起!观音菩萨,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昨天不应该骂你们。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歉道完了,他兴奋地跳到墓坑里,走进墓室,四下观看。对!地砖铺好了,四周的砖也铺好了。哎……!这门口的砖怎么没砌呢,看来神仙也有干不完的活,呸呸呸!是自己醒得太早,把神仙吓跑了。对!我现在应该得再睡会儿,让神仙把活给我干完。
王茂生跑出了墓室,他又对着天,前后左右一个劲地磕头,千恩万谢。他因激动,把自己所知道神仙的名字呼唤了个遍,什么玉皇大帝、太上老君、如来佛祖、观音菩萨,最后连土地,龙王也道谢了一遍又一遍。
王茂生此刻的心情就像久关在笼子里的鸽子,一旦放出,就撒欢展翅高飞。真的王茂生长这么大了,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过,这来的也太突然了,他又是兴奋、又是激动,心情爽到了家。
头磕累了,嗓子也冒烟了,他又坐到土堆旁。他看见了昨天晚上吃饭碗筷。他又想到了神,对!是神仙让他吃完饭就睡觉的。不然他吃完饭怎么就睡着了呢?对!就是这样,他又跪下,谢了各方神灵,嘴里骂着,刘员外!刘贪财!刘黑心!还想要我的地。刘贪财你不知道吗?好人有好报,我人好,所以神仙都来帮我。
他拿起一块泥土使劲扔向远方,然后嘴里恶狠狠地说道:“让你害我!挨千刀的。”说完这话,王茂生索性躺在了土堆阴凉处,睡起了大觉。
今天管家到外村找修墓匠去了,给他送早饭之人,也没看墓修的怎么样,放下饭就走。王茂生睡醒吃完饭,进墓室。门口的砖没有哪位神仙为他砌。这时的王茂生已没有了早晨的兴奋劲儿,他也想这有可能是神仙留给他的。王茂生老老实实三下五除二,把门口的砖砌完。
农历六月中旬,尤其是中午,天气闷热,王茂生在外面睡不住了,索性睡在墓室里面,里面凉快。他睡着睡着,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他猛地爬起,四下里走走,检查一下,以防万一,免得明天刘员外找出烂尾工程,给他找茬。他拿起油灯,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细心的检查起来。他慢慢地走,一直走到正东方向,这时地上有一样东西吸引了王茂生的眼睛,他弯下腰拿在手中,是一个水烟袋。他心想,神仙也会吸烟。他拿起来仔细观看,这不是神仙的,这是王大爷的。王大爷的水烟袋怎么会在这?王大爷的水烟袋怎么会在这里呢?他拿起王大爷的水烟袋一边检查一边想。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时他一眼看出来了,这面墙是王大爷的大儿子砌的,这是王麻子的手艺,这是李四的手艺,这是……他又走到正东方向一眼就能看出是学手干的活。
快到吃晚饭时,王茂生走出了墓室,坐在了墓室外面。他看见刘员外管家,急急忙忙提着饭过来了。管家放下饭就想进墓室,被王茂生拦住了,王茂生死活不让管家进墓室。管家伸头向里面瞧,里面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他问王茂生进展,王茂生也没说实话,管家心想,就一天时间你也干不出什么名堂出来。他没细心观察,更没看外面挖出来的黄土,就急忙走了。家里死人了,他能不忙吗?管家回去就给刘员外添油加醋说了一翻,说打死王茂生明天也修不好墓室。刘员外这下可放心了。管家请来的盖墓匠已到他家,就等着明天下午,接收烂尾工程。
管家送来的是同样的饭,更少不了蒙汗药,王茂生吃完饭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头一天墓室已经修好,王茂生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啥也不想,吃完饭就睡觉。今天早晨起来,他又转到了墓室里面睡觉。睡得正香时,他听到墓室外面脚步声起,王茂生猜想是刘员外和他的亲人们来墓室检查工程来了,眼前一亮,还真是。随行的除了刘贪财家人外还有一些社会名流,文人雅士,也有等着接烂尾工程的工匠、打杂工。他请名人雅士,社会名流来到墓地是为了作个见证,看王茂生笑话的,好名正言顺地接管王茂生家那一亩水田。哈哈!但他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