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儿楼晓秋嫁到山下的洪关镇上，丈夫在外地当兵。
楼晓秋怀孩子的时候，丈夫写信来道，“小孩生下来的时候要全身仔细看一下，长尾巴或者六个手指就拿剪子绞掉。剪之前，用烧酒擦干净剪刀。不要犹疑，切记切记。”
小孩生下来后果然在小指头边上多出一截肉。别人都不敢下手，楼晓秋自己动手给绞了。
她丈夫收到儿子出生的消息后，难过的发现日子对不上。他当兵几年，每次回老家的日子都是固定的。他因此，也并不疼爱大儿子。
过了两个月，采仙最小的儿子楼梁峰出生了。采仙生楼梁峰的时候已经很大年纪了，没有什么奶水，于是只好把楼梁峰送到山下，在楼晓秋家喂养。
楼春燕那时七八岁，也跟着晓秋在洪关镇上生活，帮着抱弟弟。
楼晓秋虽然没上过学，不识几个字，但是很有生意头脑，干活也勤快麻利。八十年代那会，她就做布匹生意，攒下第一笔钱。
她丈夫是个活铁公鸡，对妻子儿女也是一毛不拔。他当兵退伍之后，就一直在省城的汽车修理厂上班，每个月的工资，除了留够自己一个月的生活费，剩下的钱全都存银行，从不往老家寄钱。
好多年后，他的工作单位给他分了一个小房子，就在越湖边上。小小的平房，一间卧室，一间厨房。没有卫生间，厕所都只上小区外的公共厕所。
等到楼晓秋的小儿子洪清七八岁的时候，她结束了老家的布匹生意，带着洪清也到了省城。她丈夫一心都在小儿子身上，细致又严苛。
楼晓秋到了省城后，先是在菜市场卖菜好多年，后来又到食品批发市场卖南北干货。
她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好，终于攒够了钱，在火车站附近的灿鑫小区买了一个二手房，户主写的是洪清一人的名字。
洪清从小就有轻微的精神疾病，年岁越长，病的越重。楼晓秋过了六十以后，自己就不做生意了，把生意和店铺都给了跟着自己十几年的一个亲戚。为了让洪清的生活轻松一点，她的亲戚就留他继续在店里开车送货。
她给洪清娶了一个妻子，奈何娶进门的女子并不省油的灯，只一味收罗家中的钱财。他妻子一会开茶馆，一会开超市，一会搞投资，把丈夫，婆婆和公公的钱都收罗了去。
洪清的精神彻底奔溃，终于走上自杀的路。那天，他开着车在山区的高架上跑，脚下是万丈深渊。他就把车停到路边，还没等到他妻子反应过来，他已纵身跃下。
当楼晓秋最后一次看到小儿子的时候，洪清的尸体已经装在一个黑色的袋子里。平时并不矮小的人，包在袋子里的时候，看着居然是那么小小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