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转过身去冷冷的看着她。
老婆子轻轻一笑，皱纹都堆叠在眼角，实在是不好看。
“生气了？”
小孩放下手中的柴火，仰头看着她。
老婆子，“上次去梅园被你看见我了吧？”
小孩不说话。
确实看见她深夜离开郡主的房间，这奶娘说话做事都十分奇怪。
老婆子似乎问上瘾了，“听闻郡主为你处置了三个小丫鬟？”
小孩冷眼，“你究竟何意？”
老婆子叹了口气，“似乎也没多大意思，你回去吧。”
她到底想说什么？
弯下腰，拖着麻袋里面的柴火，正准备离开。
“听说你是郡主的奶娘。”小孩在门口微微停留，回头看着她。
她倒也神色正常，只是瘸掉的那条腿忍不住颤抖。
“你以为郡主是待你好……”老婆子勾着脑袋，忍不住得摇头，说话也只说到一半，就没有后文。
小孩漠然置之。
拖着柴火，走了。
回到厨房，把柴火给大娘，小孩才得了空。
转眼间却又被郡主叫了过去。
熟门熟路的进了房门，小孩走近，郡主依然病殃殃的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古书，借着窗外的阳光细细的品读。
身旁的丫鬟处事都非常安静，生怕打扰了郡主。
郡主察觉到倒映在书面上的影子，抬头看着她，有些温婉平和，“昨日你也在这处，是不是吓坏了？”
小孩摇了摇头。
郡主将手中的书本置在一处，眼中闪着碎碎的温柔，语气祥和，“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你倒和我有几分生分，平日里看你经常往厨房里跑，和掌勺的大娘关系倒是好。”
小孩坦诚，“郡主为人和气，是好的。”
郡主听后笑了笑，柳叶眉轻轻舒展，仿佛下了什么决心，“坊河的桃花每年都开得很好，只是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幸看得到，枉我们相识一场，不过也没有多少相处的时日，待到年底你便离开吧。”
郡主是日不多，这番话恐怕是临终遗言。
郡主接着说，“小药，我可以给你置办些财产，在坊河镇也可以不用再乞讨为身了，年前定要离开，无论此后发生什么事，也莫要追究，好好过完余生。你我虽然相识不久，但我也真心相待，以后也不要转瞬便忘了我这个大姐姐。”
小孩有些感动，“郡主的病也不是无药可救的。”
郡主笑了，“这病呢，一旦入了内里，更是终身成疾，我日日拖着这副残破的身体，也已经厌倦，你说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小姚你入世不深，我这病不是普通的药物就能治好，天下之人已经无可奈何了，我也很淡然。”
郡主只当她在说小孩子话。
“我父亲曾经是一名云游四海的郎中，他曾经亲自教给我医术，我懂的，郡主你的病能治。”
小孩的话半真半假。
郡主惊讶，“你不是在逗我开心？”
“我定然不会用这事开玩笑。”
郡主垂眸，有这般医术的人又岂能是泛泛之辈，“你父亲是？”
小孩摇头，“我被仇家追杀，不便再提起。”
郡主看了看她眼中的坚决，不再多言。
心中也仅仅抱有试一试的心态，毕竟她已经经历了太多次惊喜与失望，早已经磨砺出了一副平常心。
她自己的身体，她最清楚不过了，怎么会有转机呢？
更何况是一个小孩子，恐怕就算是她口中的父亲还在世，也不一定能治好她的病。
天下医术高超者他早已经一一见识过，最后也不过是惨淡收场。
绞尽脑汁的拖着她这副身体，直到油尽灯枯为止。
倘若只是试一试，她当然不会驳了这孩子的，毕竟苟延残喘的活到年底，已经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