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进营帐
伏千撩开营帐的帘子,回头,火浮见状立马缩回了身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被看出什么异常。
料想之中的打量没有到来,伏千只是轻轻地扫了一眼身子紧绷着的火浮,神色无常,随后视线重新转向路露,对着路露说道:“随我进来吧。”
说罢,他率先进去了营帐,见伏千整个的人的身子都已经没入了那帘布内,火浮松了一口气,半瘫地趴在路露的肩头,神色恹恹。
路露也是见伏千走了之后,才微微蹩眉,刚才的云淡风轻之色全然不见,小声地警告着火浮:“别说话,别乱动,别乱看。出了岔子就把你炖了吃掉!”
火浮赶忙点头,头点的跟筛子似的,以表自己的忠心耿耿。
路露也不再与它打转,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就坦然地走进了营帐之中。
这一国君主住的营帐,果然是最为豪华,里面空间还挺大的,雕木刻的桌子,文房四宝整齐地陈列开来,地上铺着金贵的羊毛毯子,中中间的位置放了个座位,倒有些袖珍版小皇宫的意思。
空间中还隐隐浮动着檀香的味道,淡淡的,不浓,让人闻着就是一阵舒心。
路露和火浮进去的时候,并未直接看到皇上,而是在欣赏了这间营帐内的摆设之后,才在水墨晕染的屏风之后看见了提着毛笔练字的皇上。
伏千弯着腰,低着头,站在一侧,见路露和火浮终于进来了,便出声提醒慕启山:“皇上,那位姑娘来了。”
路露匆匆行礼,作出一派天真的模样,脸上又清晰可见的有几丝紧张。
慕启山这才将视线从自己的书画上移开,看到路露这般样子,爽朗的笑意溢出于喉咙,颇为和蔼地对着路露说:“小姑娘不必紧张。”
话毕,慕启山便放下手中的毛笔,轻轻地砚台上一搁,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向来屏风外头,指着一个座位,叫路露快坐。
“伏千,还不快给贵客倒茶?”慕启山神色悠闲,缓缓落座于刚刚路露与火浮看见的高大上的位子。
那蓝袍子听见慕启山的吩咐,立马从桌上拿起瓷白的小茶壶,走到路露身边为她倒茶。昨晚这一系列动作,伏千也没了声,静静地在一旁伺候着。
火浮跳下了路露的肩头,团着身子坐在路露的身侧,眸光好奇,却又想着路露的警告,不敢明目张胆的偷看。
桌上的糕点发出诱人的香味,无时无刻不在勾着它的魂,火浮咽了咽口水,路露跪坐于桌前,手在底下悄悄地捏了一下火浮,火浮顿时懂了,缩回自己的脑袋,躺在了羊毛毯子上。
解决完了火浮,路露心中倒是饶有兴味,很难得看见那个蓝袍子这么听话,叫什么来着,伏千?听名字感觉是个正当年少的文豪,谁知竟是一个眼神透着精光的小老头。
关键的是,这个小老头还这么听话,一般这种人,采茶馆说书人的口中,可都是大奸臣啊!不能信的。
“小姑娘你是如何进得这林子巡回我儿,又将他带回的?”慕启山轻酌了一口香茶,露出对晚辈和蔼的笑容,一点敌意都没有,颇为好奇的问道。
“我进了林子,才走了一会儿就看到有一个血人倒在路边了,我就带着他来到了有人的地方,就是这里。没想到阴差阳错,他居然就是大皇子殿下。”
路露脑子转得快,没一会儿,就编好了理由,从容的应下慕启山的问话。
“哦?”慕启山身子微微向前倾,手搭在了膝盖上,接着问:“那你可知这深远森林乃我云啸的危险之地,平日里都没有百姓敢来,你又是为何会出现在这片区域?”
“我是别国来的,寻我云啸的婶婶,想在这里谋生。想着这森林里应该会有什么草药之类的,可以卖着换钱,便进来了。”
说谎话都不带喘气的,为了给这个事添几分逼真,路露还表现出了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那时候我在林子里看到有人身受重伤倒在树下的时候吓死了!”
“他整个人身上都是血,原本我是害怕急的,但我娘告诉我,医学要有一颗仁爱之心,我变将他给背了回来。”
路露摸了摸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将一个害怕而显得惊慌失措的少女演的淋漓尽致,看着火浮直咂舌,可以,不愧是小君主啊,这演技!
“小姑娘你还是医者?”慕启山对刚才路露的回答没有深究,只是抓到了她话语中的关键词,医学。
路露点头,“对,我娘是医者,自小就教我医术。”
“那你是哪国人,你娘随你一起来云啸了吗?”
路露心中无力的吐槽,这个云啸的君主,有点八卦啊,心里这么想,面子上却还是得装出来。
“我娘,在我来云啸不久之前便离开了,我爹走的更早。”路露哽咽着,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她这话说的比较含糊,但是她没撒谎。
她来人间的时候,是凌词送的她,那时候凌无月便是去西海寻君夜了,这不是离开了是什么?
不过按正常人的思维,一般都会想着是过逝了。
果不其然,慕启山露出一副惋惜的样子:“小姑娘,我云啸皇室缺几个私人的御医,你救了我儿,不知你可否愿意到我这皇宫里来谋份差事?”
这还真的是天上掉馅饼,哪里有不捡的道理?
想了半天的身份问题,就这么被轻易的解决了,果然她来刷脸的决策是正确的!
若是她进了皇宫,那便是离慕言更近了一步,以后办事也方便一点,还真是天助她也!
路露眉开眼笑,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正欲开口言谢,说自己愿意,营帐的帘子却被人匆匆掀开。
一道嗓音在耳边响起,声线还有些磁性:“父皇,皇兄可回来了?”
路露回头,来人穿着青色的衣袍,墨发三千被束在一起,光洁饱满的额头,眉目刚毅,鼻梁挺立,眉头轻轻皱着,仿佛在为自己话中的人而担忧。

